大地之上，还有别的

高海平/文

在茫茫宇宙中存在了四十多亿年的地球，在数百万年前出现人类之后，尤其是数十万年前、数万年前逐渐地被人类所接管，并称其为家园。居住其上的人类以主人的身份开始大行其道。岂不知，这个星球之上，除了人类还有别的。仅动物就有脊椎动物和昆虫。“在生命树上，这两个分支占据人类文化中动物学视野的大部分，然而它们仅代表多种多样动物结构中极小的一部分。”植物、生物、微生物……更是多到难以统计。这是一个复杂的地球，一个莫测的世界。而人类往往只重视了自身的存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抛开动物界不讲，让我们看看森林，那种大海般的浩瀚，那种如烟的绿色，即使有微风拂过也可能吟出巨大的林涛。不妨选择这样的绿色王国里哪怕一平方米的地方做一个探测、探秘，就会有惊人的秘密发现。在这样的秘密面前，人类似乎只有喟叹，继而会无选择地放下身段。大地之上，不仅仅只有人类居住，还有别的一切。

美国博物学家戴维·乔治·哈斯凯尔所著的《看不见的森林》一书，堪称奇书。他对田纳西州老龄林中直径一米的所谓的坛城，进行了像病理学家那样的切片分析。以林中自然笔记的形式，通过一年时间持续不断地对动物、植物以及生物进行观察，终于发现了很多曾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发现了依附于石头的地衣就是两类生物的复合体：其一是真菌，其二是藻类或细菌。其覆盖陆地表面近10%的疆域。对雪花的观察，为何是六边形小星体形态？结论是“温度和空气湿度决定着最终的形态”“堆叠球体的几何学，是促成雪花形态的终极原因”。在寒冷的冬天，作者把自己野外的体验与山雀做了对比，发现人类抵御寒冷的能力实在无法跟山雀相提并论，而山雀需要大量维持生存的能量，这些能量的获得主要是靠其超凡的视觉，这是人类远远无法比拟的。山雀不光有发达的视觉，更有发达的色觉，它能发现更加多彩的世界。苔藓、蝾螈、獐耳细辛、蜗牛、蜜蜂、飞蝇、飞蛾、植食性昆虫、花朵、春生短命植物……都成为作者在那一米之上重点观察的对象。这些平时被人类所忽视的事物，以主角的意象集中充斥了我们的视觉，从而脑洞大开。种子如何行走、雌体、雄体、雌雄同体……这些冷僻的知识似乎拥有了一丝温度，温暖着我们的好奇心。无论对大型动物如鹿，还是微生物如线虫的分析研究，作者结合自己所独有的知识，带领读者穿越了几十亿年，告诉动植物的演变过程。证明了人的周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可感知和不可感知的世界。

地上的风、地震、阳光等等这些事物都是可以感知的，相应也是被人类所重视的；而有些事物几乎不可感知，比如蚊子、蜱虫对人体的肆意侵犯，就像人类对一座高大山体之上一颗小草、柴禾的折断一样。这里不妨引用一段有关蜱虫的文字：“与蚊子不同，蜱虫要花费时间来进食。它们将口器紧贴在皮肤上，然后慢慢地划开皮肤。一旦这种不大美观的切割在皮肤上开出一个足够大的洞，蜱虫边将一根带倒刺的管子，也就是垂唇放下来汲取血液。一顿饱餐需要花数天时间来抽取。因此蜱虫把身体黏附在皮肤上，防止寄主把它们挠走。这种粘合剂比蜱虫自身的肌肉还要坚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用火柴烧蜱虫是徒劳之举。即便火烧屁股，蜱虫也无法迅速拽出头部。孤星蜱比其他种类的蜱虫钻得更深，所以格外难以清除。”作者像教科书一样形象描写了蜱虫吸血的过程，其目的无非要强调像蜱虫这样微乎其微的小东西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而且几乎是无法防御的，何况别的呢。

《看不见的森林》为读者介绍了地上的各种各样事物后，没有放弃介绍坛城地下存在的事物。“大约25亿年前，光合作用产生时，氧气才成为地球上大气的一部分。”“而氧气的出现致使很多生物被歼灭，另一些被迫躲藏起来，厌氧生物们生活在湖底、沼泽和土壤深处。”“死亡是土壤主要的养料来源。一切陆生动物、树叶、尘埃、排泄物、树干和菌盖，全都注定要回归土壤。我们所有人都注定要穿过黑暗的地下世界，用我们的骸骨来滋养其他生物。”“地上世界貌似占据主导地位，实则只是一种幻象。尘世间至少一半的活动，都在地下展开。”地上、地下，看得见、看不见的形形色色事物，形成了一个生物链，彼此依存，互为表里。尤其是“看不见的森林”，构筑了一张密不通风的网，限制了人的行为，迷离了人类的眼睛，不得不迫使人类重新思考和对待周围的一切。

由此，我产生了这样的感想：人类作为灵长类动物，一方面由于自身的庞大和聪明，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业，由此滋生了傲视群雄的自大心态；一方面因为生理的限制，忽视或者说轻视了很多微观的世界，难免失之偏颇。结论就是，在这个丰富复杂的大千世界里，人类一定要放低身段，恪尽职守，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要越俎代庖。地球很大，除了人类还有别的。

2016.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