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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郭风惠的诗书入画与文化自信(中)|【荣宝斋·物华天宝】

(2018-09-08 20: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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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

画家薛淼

书画市场

文化艺术

郭风惠

分类: 书画常识
笔者在《荣宝斋》二〇一七年第五期钩沉王铸九的艺术人生时,文中提到过王氏非常注重书法和诗词的并进学习,也常向他十分钦佩的诗词大家郭风惠请教问题。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二人同在北京美术公司国画创作室工作,同事们都称郭风惠为“活字典”(刘继瑛语),此语道出了郭风惠在圈内有着“博学强记”和“多才多艺”的口碑。其实郭风惠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于京津地区就有了“河间才子”“北方健者”(严范孙语)之美誉,是诗文书画在创作、教学及社会活动诸多领域中的通人。新中国成立后,郭风惠更是积极投身于文化建设活动:我国政府于一九五三年向世界和平理事会赠送《屈原画像》以纪念世界四大文化名人,而这一重任是由徐燕孙画像、郭风惠题诗合作完成的,为新中国在世界树立文化形象做出了贡献;郭风惠是一九五六年成立的新中国第一个书法组织——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的主要发起人之一;是二十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中日书法交流展之中方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一九六四年中央电视台首开电视书法讲座之先河者之一,更是一九七二年尼克松访华前“临危受命”抱病题写“来今雨轩”的“不息翁”(郭风惠晚号);同时还是为秦仲文、李苦禅、王雪涛、吴镜汀等画坛大家题诗配词、锦上添花的“点睛”者。凡此种种,都体现出郭风惠的个人能力和公益精神,体现出他颇具前瞻性的文化自觉、坚守与自信。


二 诗书入画画精神

正是因为郭风惠有着丰富而坎坷的人生体悟,尽管他没有毕生专事绘画,但他有着扎实的书法基础,他尊崇颜真卿,《论书诗》写道:“虞褚风流亦巨宗,簪花美女笑啼工。老夫懦过娄师德,偏爱刚强拜鲁公。”意思是尽管虞世南、褚遂良的书体风流妩媚,堪称大家,但他还是偏爱刚正不阿的颜鲁公和方正饱满的颜体字;同时也称赞柳公权字的“铁骨铮铮”,诗云:“弩张剑拔论何偏?殿阁微凉婉谏传。铁铸铮铮真骨力,古今一个柳诚悬。”他将柳公权“心正则笔正”的历史典故和价值判断,精辟地浓缩在七绝里,这是凸显郭风惠思想深刻和才华出众之处,同时也是他个人的审美追求,可以说“骨力”正是郭风惠书画的灵魂;另外郭风惠也十分钟爱何绍基的书法,正如他诗中所言:“南帖北碑多涉猎,腕中有鬼爱蝯翁。”他在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来的沉雄郁拔、变化多姿的风神与何绍基的书风十分贴近,堪称异代知音。
郭风惠擅用鸡毫作书,且运用自如。鸡毫笔是用鸡茸毛特制而成,笔质极软,笔锋易散,摄墨力强,难于控制。不论是苍莽遒古的金文、雄劲古雅的汉隶、朴拙险峻的魏碑,还是跌宕奇肆的行草,郭风惠都喜用鸡毫创作,而且常在作品上跋一句“风惠试鸡毫”,以示甘苦和自信。在刚健遒婉的笔姿和干湿变化的墨韵中,展示出他高超的驾驭能力,并以此形成了郭风惠作品的独特风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能用最软的笔写最硬的字”。
郭风惠不仅有着过人的诗词才能和过硬的书法功底,还兼具不凡的触类旁通、博采众长之提炼与驾驭能力,丰厚的学养,使他笔下的花鸟、松石、山水都不同凡响,颇具郭氏风貌。他的绘画从风格上看,属于古朴凝重、“笔简意饶”的文人画;从方法上看,是“以书入画”的典型,似乎都是笔笔写出;从渊源上看,他幼年师从孙品三先生,中年师法古人,如“青藤白阳”,得其奔放、纵逸、疏朗、健爽之神;如八大山人,得其简约、荒疏之境;如新罗山人,得其清新、秀逸之趣;同时他也汲取近代吴昌硕和朋辈齐白石画法的营养,得其老辣、沉雄之风和墨彩、工写之法;另外李苦禅大写意的古拙笔法、汪慎生画面中的烂漫情趣和王雪涛绚丽不俗的色彩等,在郭风惠笔下都有借鉴和吸纳。他在艺术上是入古出新、融会贯通的能者。


郭风惠以书法入画,用诗文点睛,发挥自己深厚的国学优势,特别是在新中国时期表现出积极入世的热切心情。例如郭风惠的《雄鹰》,一只雄鹰立于树干,威风凛凛,目光炯炯。类似题材并不稀奇,只因题画诗的运用,方显文化内涵,提升了作品的厚重感。诗云:“是何意态竣威棱?来自阴山两翅冰。敢拟史迁传飞将,书生手笔写雄鹰。”前两句以自问自答式,表明雄鹰的身份和功绩,隐含着自喻;后两句试图以司马迁写《李将军列传》的精神来画雄鹰,抒发自己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积极入世的诉求。题画诗的作用可见一斑。而《岁寒三友》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题画诗曰:“龙鳞凤尾郁苍苍,几点胭脂翠袖旁。盛世园林足幽赏,老夫不怕踏冰霜。”松竹梅在结构上,以松为主,竹梅辅之。墨彩厚重,笔致苍古。“岁寒三友”是古代文人画中常见的题材,大多表现清高、隐逸的出世思想。但郭风惠此幅不然,通过题画诗表现了他希望参与社会,想为新中国效力的积极态度。诗作格律平起平收,典雅含蓄,书法古拙老辣,与画法浑然一体,表达了画面题材本身未能表达的主题深度,这也是郭风惠诗书画完美结合的精品之一。


郭风惠善于在寻常题材中展现其联想丰富、构思奇巧的诗人特质。对于历史典故,能信手拈来,引人入胜,非一般画家所及。例如他在《兰石》题画诗写道:“写出幽香当谱骚,彝斋徵仲太苗条。何当一受红裙拜,唤起秦淮马月娇。”“彝斋”指南宋赵孟坚,“征仲”是文徵明,马月娇是明代秦淮名妓马守真,三人均擅长画兰,但郭风惠认为他们笔下的兰草太过“苗条”,郭风惠自己追求的是沉雄、老辣的画风,他以淡墨画兰叶、兰花,以浓墨点苔,寥寥几笔却深得八大旨趣,颇具朴拙、苍凉之感。这样的兰花,让郭风惠联想到屈原在《离骚》里歌咏的幽兰,所谓“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意思是保持清白之志而死于忠贞之节,这向来是历代圣贤所推崇的品格。由幽香的兰草拟人化地联想到坚贞不渝的屈原,郭风惠以刚劲、遒力的小楷题写,承载着充满厚重历史和文化内涵的题画诗,彰显出郭风惠的底蕴、情怀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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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风惠 细调脂粉乐为画

而《梨花黄鹂》依然是寻常题材,构图也并非新奇,但题画诗的烘托,提升了画面的文人内涵,使之成为一幅典雅的花鸟画。题诗云:“溶溶淡月映窗纱,蓦忆杨家丽质娃。忽起调青配雪粉,一枝带雨写梨花。”郭风惠联想到李隆基宠爱杨贵妃的历史一幕,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有“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郭风惠此处有跨越历史长河的联想,让人感受他作为诗人的怜香惜玉与脉脉温情。有了郭氏题画诗的点睛之妙,再看画面,黄鹂似有含情凝望带雨梨花的凄美之感,这也是此幅作品的出彩之处。郭风惠在表现阴柔之趣时,堪称能者,曾有过《题牵牛花》的诗句:“冰裁圆晕露匀脂,花缀瓜棚叶补篱。更比人勤贪早起,五更星月上妆时。”如此描写牵牛花,可谓情态盎然,宛若少女,使郭氏的花鸟画具有点画之外的韵味,与他素有的“北方健者”的阳刚风格形成鲜明反差,不似出一人之手。类似的题画诗还有《题寒鸦菊石》:“粗笔蘸墨写秋色,我用我法教纵横。正苦秋籁不可写,枝上寒鸦啼几声。”一派天机妙趣,不逊古人;另一首《题瓜菜》诗:“乱挥赭黛写瓜棚,茄菜鲜腴共大烹。添个青虫更潇洒,便嫌纤琐作秋声。”使得寻常题材经诗人的奇思妙想,情趣盎然地勾画出一片田园秋色;题《梅石双雀》:“翠石一层黛,红梅几点纱。画来两寒雀,移却纥千家。”也许这正是郭风惠驾轻就熟、信手拈来的诗词能力所在,他的才华曾得到过桐城派诗人吴北江的钦佩,有过“公之诗才,当于今世首屈一指,即前后五百年亦无敢与之争席者,其珠光宝气,煜烁具在,非夸词也”的赞誉。郭风惠曾与梁志斌谈作诗感悟时说过:“作诗要狠!”他所说的“狠”就是入木三分。例如郭句“昨夜月明中,纸窗爬蜥蜴”以表现凄凉心境;“客况君休问,几尘一寸深”来表达一言难尽的无奈与苦衷,真可谓苦难深刻佳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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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风惠 此幅神情似我师

完整体现郭风惠诗书画三位一体的代表作,属《梅花小鸟》为最。此作构图简约,设色古朴厚重,笔力遒劲老辣。寥寥数笔即画出小鸟的眼之神,爪之力;枝干苍劲有力,点缀几朵双钩红梅,形态各异,富于变化,可见郭风惠的笔墨功力。诗文和书法几乎占据了画面的“半壁江山”,题画诗写道:“此幅神情似我师,荒疏孤陋进迟迟。吾今白发师黄土,忍忆垂髫捧砚时。”进而跋语:“余八岁从吾乡孙品三师钰受书,师写意花鸟极雅健,余窃摹拟,初遭呵禁,终承指授,九岁能画花鸟四屏。今六十年矣,一艺无成,愧对师门也。”词翰双美的文字承载着郭风惠怀师忆旧的真挚情感。郭风惠自幼从师孙品三先生学习花鸟画,九岁即能为乡里画花鸟四条屏,显示出不凡的绘画天赋,得先师雅健、严谨之风,为后来从事绘画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当忆起自己的先师时,百感交集,再联系到自己的晚年境遇,让人感受到他欲言又止的人生慨叹,使这幅看似简约的“梅花小鸟”更加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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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凤惠 柔肌秀骨真妩媚

同样题材的《梅枝飞鸟》也是郭风惠风规自远的佳作。题跋云:“柔肌秀骨真妩媚,十倍当能胜魏徵。新罗画以巢笔细墨,别饶韵味,致成逸品,真须眉中异质。吾久病无俚,偶摹一叶,而吾笔偏刚、偏涩,宜其格格不入,遣兴云尔。”这是临摹华喦的作品,笔画精细秀劲,色泽淡雅。以淡墨写枝,白花红蕊,花蒂略点石绿。黄色小鸟作飞翔状,给人以清新隽逸之感。从造型上看,颇具新罗山人的结构特点,从笔墨上看,还是郭风惠本人的特色。凡大家临摹书画,多为遗貌取神。郭风惠评价新罗山人的画妩媚有余,缺少魏徵那种“忠直”刚健的笔力。而此画集秀逸“刚”“涩”于一体,是具有创造性的临摹之作,从题跋上的诗文书法看,更有高于新罗山人的书卷气息。从题句不难看出郭风惠崇尚雄强的艺术追求和充分自信。


而另一类寻常题材如《白菜》《螃蟹》《双鱼》等,因郭风惠诗书入画的点睛之笔,使观者随之油然而生出浓郁的怀旧与不舍之情。《白菜》题画诗云:“晚菘如雪到根腴,饭熟羹香母在厨。七十余年如昨梦,伤哉不见喂儿盂。”一般白菜题材的画,多是赞扬它的青白品质,但郭风惠笔下的两棵白菜,一大一小,一浓一淡,笔墨苍劲,充分展现了“以书入画”的创作特色;题字古拙老辣,浓淡干湿变化自然,与画面浑然一体;题画诗的运用,表现了他晚年境遇不佳、心灵孤寂的状态,跋语中“风惠年七十六灯下写”几字道出了他的凄婉与悲凉。身处老境,回忆儿时,缅怀母亲,读来令人心酸与慨叹!


《螃蟹》图题画诗为:“生看爬沙熟煮黄,记曾呼酒过重阳。记曾亲见渔辛苦,曲簖平腰野水凉。”画面简洁,三蟹形态各异,用笔苍劲有力,用墨富于变化,浓淡干湿相间;书法老辣沉雄,与画面风格统一。题画诗内容充满怀旧之感。古代文人写重阳饮酒诗,多有感叹人生易老、抒发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像“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等,而郭风惠这首诗则不同,他忆起当年饮酒食蟹过重阳之时,曾亲眼所见渔民的辛勤劳动,至今记忆犹新,表现出郭风惠体恤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或“淡泊名利”的清高隐逸类诗人,而是一位积极进取、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入世”诗人。因此,任何寻常题材的画面,在郭风惠辨识度极高的笔墨语言中,都处理得不再寻常。只要有题画诗,就有郭风惠“诗言志”的这一心声。


《双鱼》图题画诗云:“网得鲜鳞俎上跳(平声),渔家娘子善烹调。无多佐料偏腴美,只舀船头水一瓢。”这是郭风惠一九三五年于白洋淀烹鲜得句。画面简约,以空白为水,双鱼一大一小,大鱼为主,着墨较多,古朴厚重;小鱼为辅,鱼尾处理得婀娜灵动。双鱼上下交错,繁简得当,并有游动之感;用墨有浓有淡,用笔有湿有干。书法苍劲老道,与画面形成和谐统一,给人以“人书俱老”的古拙之感。题画诗的运用,提升了画面未尽的寓意,使人深刻感受到“不息翁”心底难以言状的怀旧情愫。

郭风惠 山水

郭风惠素有“北方健者”之称,他的绘画与书法一样强调主体至上,写出“胆气”和他的“燕赵豪气”,彰显他的观念自觉与文化自信;他不受陈规束缚,主张“江山无尽画无尽,窠臼陈陈岂丈夫?”他晚年偶作山水,题画诗云:“敢拟米颠刷字例,老夫大胆刷山来”,另一幅《山水》题画诗为:“驿马收缰念未删,眼中脚底百江关。乱柴大斧披麻法,都不能为强画山。”此幅册页山水,笔墨苍古,意境荒疏,有八大笔意。以飞白法画山石,遒劲有力,体现出山石坚硬险绝的质感;用篆籀笔法画树,圆熟沉实,表现出古树苍老斑驳的效果。墨色饱满,点染有力。真如赵孟所说“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从题画诗上看,意味深长。郭风惠以“驿马”自喻,休闲不得,曾身经百战,且见多识广,至今依然老骥伏枥,壮志未酬。即使不能依照“乱柴法”“大斧法”“披麻法”,也要努力“画山”,暗喻着自己渴望继续为新社会服务的拳拳之心。郭风惠此作钤“燕赵愚夫”之印,体现出他个性中的“燕赵豪气”以及强调主体至上的创作观念。

总之,郭风惠的画面特点是简约凝练,古拙老辣。往往用寥寥数笔,却能神形兼备,自然天成。他善于章法呼应,看似不经意,实为“秃笔着力熔成铁,剩墨传神惜如金”的提炼之功。而师法造化也是郭风惠绘画艺术中的重要一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最爱天然稿”。当然郭风惠绘画中最为精彩之处,还是他“诗书入画画精神”(梁志斌句)的文化内涵。


(本文系中国艺术研究院课题《二十世纪北京文人书画家研究》(立项号2016-2-29)中期成果论文。
本文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节选自《荣宝斋》2017-07 总第15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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