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田庄的傍晚，一切提前进入了寂静，这天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际，林月伫立在田庄的西小园里，她凝视着晚霞，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她的白衣裙上、她的俊秀的面孔上，使她呈现一种立体般的雕塑感，她的美和静寂让夕阳下的鸟儿们绕着她飞翔，似乎不忍心离去。

贾玉出现在她身后，和她一起默默看着天际。

“晚霞很美。”

“一会儿就消失了。”

“明天还会有晚霞。”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可预测，但可以预测的是，明天站在这儿看晚霞的不一定是我们。”

贾玉低下了头。

他忽然抬起头说道：“明早我们来看日出，到田庄的东边山石上看日出非常美，你一定喜欢的！”

林月说：“我总是起不了早，夜里梦太多，梦境缠绕着，当我在梦里时，我挣扎着逃出梦境，可我醒来时，我又希望再回到梦境中。”

贾玉说：“我年少时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有一个墙头，在我的窗外，太阳初升，几个少年坐在墙头上 ，他们旁边有一盆太阳花，正对着阳光盛开着，我好羡慕那盆太阳花和那几个少年。”

“我总想拥有一盆太阳花，但总不能。”

“我的花园里有一盆太阳花，有阳光的时候，它就盛开，它是我母亲栽种下的，她还栽种了玫瑰花，玫瑰花下埋着我弟弟的衣物，母亲说玫瑰花盛开着，我弟弟便还活着。我好久没回自家的花园了。”

“我一直在差人打听你父亲的消息。”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我也相信我父亲还活着，他一直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男人、一种我很敬佩的男人，我相信不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他一定还活着。”

王宝华的大丫头颖儿东张西望地走过来，看到他们，说，“小姐叫我寻你们呢，原来在个这儿！晚饭准备好了，二爷和林小姐，请回吧。”

二十

珍珠留下的婴儿正在王宝华的怀中，明亮的眼睛，忽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他正从奶娘那吃饱了奶，嗯嗯哼哼地满足着，王宝华低头看着他，眼神无比柔和，贾玉走进来，也不胜怜惜地看襁褓中的婴孩。

虽是战乱年代，贾府田庄里仍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生活，王宝华的到来，默默配合着李琦的管家，让田庄里安详、宁静，王宝华不动声色的管家能力，已让李琦暗暗佩服，未来有这样的贾二奶奶，如果不逢战事，家族里的安定和繁荣是可见的，李琦想着。

林月闲时也在忖度着战事的发展，估算着贾家的开支预算，凭她的预算，如果战事能稳定十年，贾家的田庄是没有危机的。

珍珠留下的男婴日渐可爱，总是咿咿呀呀认地寻认王宝华为娘，肚兜上围着珍珠绣的五色鸳鸯肚兜，王宝华看婴儿的眼神格外温柔，这种温柔也在逼近着贾玉，让贾玉的情感在步步后退。

田庄里的人们谁也不相信大宋王朝会灭亡，安着战乱年代，等待着奇迹的降临，等待着风调雨顺的大宋朝重新回来，如今耽着梦想的人们，心理在追逐着文明的大宋朝，迤逦，繁华，在梦想着蒙古的铁骑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