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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医院游记} |
在过去长达十个月的孕期里,我一直是坚定的顺产主义者。
顺产的好处自不必多说。胎儿经过产道挤压,肺更成熟;妈妈更是生完两小时就能下床,恢复超快。
外加我的妈妈,我周围的朋友,在生产上都很顺利。无形之中让我信心倍增。
我一直说,也没听谁死在产床上的。所以一直到临产,都没有一点畏惧感。
就这样,我无知者无畏滴,意外住进了医院,意外人工破水,意外顺转剖。
这事还要从2009年12月16日说起。
前一天下午,看帖,看到胎儿在生产过程中,头卡住无法入盆,导致顺转剖。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想到前面两周产检,均说小莳脑袋卡在入盆口。
外加一直没有胎位下去的感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提前一天去产检。
也就是12月16日,周三。
接近中午,婆婆陪着我到了医院,刚刚错过早上挂号时间。
于是我们去国妇婴对门的麦当劳解决午饭打发时间,等下午12点15分挂号。
之后便是常规胎心监护、尿检、体重、血压。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血压有点问题。127/90。
测了两次,低压都在90。是临界值。
见到医生后,第一次对话很多。询问了情况,听胎心摸了胎位,已经入盆,担心的事情倒是没了。
但低压高,被怀疑是妊娠高血压。外加已经39周加,医生建议我当天就住院观察。
出来后,跟婆婆说了要住院,婆婆反而很高兴。说这时候住院最好,都不用担心了。
后来我电话给莳爸,给我的爸妈,大家反应均无差异。
“你住进去了,我们就安心了~”老妈在电话里这么说。
就这样,在产科大堂坐着,等莳爸赶过来,然后一起去办住院手续。
【入院】
国妇婴是在急诊办理住院。根据要求莳爸去付款,我接受入院前检查。
其实也就是常规的听胎心,填一些资料,然后检查手指甲。
只要有一点,护士都给你指甲钳让你剪掉。估计是预防生产时抓伤自己或者伤及无辜吧。
然后我们拿着一堆系着根带子的资料,上到了住院部七楼,传说中的产科病房。
国妇婴的大厅很干净很宽敞。坐在圆形护士台前面的巴椅,看大堆的告知单。
凭我十个月孕妇的记忆力,基本看一份忘一份。大抵就是住院须知,生产风险、新生儿疫苗接种等等。
然后,护士阿姨告诉我,你很幸运,我们给你安排的是三人间,是这里最实惠最好的房间哦!
我听着真有些不敢相信。那会觉得,大概会一直这么幸运的吧……
就这样,我住进了701。在之后的六天,我的代号就是“一床”。
每天的护士巡游、医生查房等等集体活动,都是从我开始的。
【初期观察】
住院目的是确诊是否为妊娠高血压。
在我住进病房看到病号服,才知道那根带子是绑裤腰带的。
国妇婴的病号服分两种颜色,蓝色是还没生的,红色是生好的。
腰带得绑得很到位,否则会发生走着走着裤子掉下去的惨剧。
小莳爸在记录中提到过我们在走廊看到的那个倒霉孕妇就中招了……
进了病房就开始做胎心监护,量血压量体温等等检查。
然后医生出现,跟我说明了他们的安排。
血压高,但不代表一定是妊高。需要留尿检查12小时-24小时的尿蛋白含量来确诊。
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看情况安排我回家待产;如有问题,不排除立刻施行剖宫产。让我有心理准备。
那会我听着,心里默默期待小莳快点发动,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住到出院带小莳一起回家了。
那会已经是下午。婆婆陪着我,莳爸回家取我的待产箱。
事后证明,我准备的物资有太多不足。之后几天,莳爸跟婆婆,一趟趟地下楼买。
为国妇婴门口的小店创收不少。
这一晚,我让家人都回去了。因为也没有陪夜必要。
同病房另外两位都是DDP。
一位28周见红进来保胎的MM,还有一位是不满37周,开了一指却怎么也没继续开的DDP。
都是当天刚住进去的。当时大家都不熟,也没有交流。
走廊里偶尔泛起婴儿的哭声,不算很吵。我看看手机里的小说,人有些困却睡不着。
外加半夜护士们还要不停来测体温量血压。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弄醒。
这一晚上,我大概就睡着了两小时。
【阵痛】
到孕晚期,假性宫缩一直都有。频繁发紧还是38周后的事情。
有两个晚上,发紧频率在10分钟一次,害得我以为都快生了。只不过不痛,都是只见闪电不见雷声。
住到医院的第一个夜里,依旧如此。
结果,在凌晨四点多,肚皮发紧的时候,小腹微微有些疼了。
那会我还是没意识到真正的阵痛就要来了。
闭着眼睛确认了一个多小时,到五点半,我确信了。
心想小莳真是聪明的孩子,这么快就心神领会,不让我浪费一天住院的时间。
到五点半,医院的阿姨开始打扫卫生,护士们高频率进进出出时,我开始记录阵痛时间跟时长。
那会基本在10分钟左右跳动,时长不确定。
发了条消息给莳爸,告诉他宫缩有痛感了。
期间,护士来测体温血压,还抽走五管子血,让我要是阵痛10分钟三次,有便意了一定要告诉她们。
一直快到七点半,阵痛很明显,基本维持在5-7分钟一次时候,我才给莳爸电话。
某人在电话那头睡得迷迷糊糊,一听我阵痛,声音都不对劲了,说马上赶过来。
就这样我蜷在床上,继续享受着一阵阵涌来的痛感。
我说享受一点不过分。
回想下,那个上午我还是很快乐很欢欣的。疼痛完全在可控范围内,外加人处在亢奋状态。
想着很快要跟这个素未谋面,却将要成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小人会面。
感觉,这辈子也不会有如此期待的时刻了。
八点左右,我去WC,发现,见红了。
真的快了。
【等待规律宫缩】
爸爸、婆婆,还有莳爸,在九点左右赶到了。
做了胎心监护,宫缩不稳,上下的曲线,高峰在六七十左右。
那会我已经有些痛了。但可以忍住。
先前5分钟一次宫缩时候找医生检查宫口,还是未开。
想到走路能加快开宫口,就拉着小莳爸去走廊散步。
遇到检查的医生,还笑着说,看你样子一点不痛嘛,加油吧!
我一直觉得我很能忍。痛经了那么多年,这点痛还不算什么。
我只希望着宫口能开得快一点,希望下一回检查,已经开过两指,这样我就可以直接进待产室了。
结果到中午时分,痛感明显加强。
阵痛来的时候,我已经需要借助外力+深呼吸来缓解。
医生检查宫口,刚一指。
那会才开始有点紧张,我不知道这一指到两指还要多久。
痛感一阵阵加剧,有两次把我的眼泪都憋出来了。
莳爸跟婆婆每次都要帮我揉后腰,我感觉我的牙齿都快开始打颤了。
宫缩的频率在3-5分钟晃动,还是不稳定。
【人工破水】
孕中期时候,我担心的是因为我羊水较多,有可能晚期很容易在家破水。
救护车送去医院,总归叫人有些小紧张。
结果到真的要生的时候,我还是被人工破水了。
16号下午三点多,当我因为阵痛在床上弓得像虾米时候,大堆医生护士突然出现了。
主治大夫告诉我,12小时尿蛋白结果出来了,有些偏高,胆汁浓度也有些高,不能排除妊娠高血压。
所以他们建议先人工破水看情况,如果清澈,可以阴道试产;如果浑浊,得剖宫产。
我想好吧,我都进来了,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
其实那会已经疼得没有多少思考能力了,能让我快点生比什么都好。
人工破水可能能加速开指,所以我是愿意的。
就这样,我被要求只穿病号服上衣,爬到护工大叔推来的车子上平躺,盖上被子。
穿过长长的产科走廊,接受路人注目礼,进了电梯,哗啦啦下到了三楼的产房。
进门前,莳爸俯下身对我说,老婆加油!!
我有种烈士就义前的壮烈滋味,听到背后的门,轻轻地合上了。
待产室里很安静,没听到传说中的鬼哭狼嚎。
这年头的孕妇都文明了,外加被熏陶了太多次,产科护士医生们不喜欢孕妇鬼叫,都很收敛。
当然,在宫缩来临时,喊叫会浪费体力,外加导致宫内缺氧,这个是最关键的原因。
怀胎十月不容易,谁也不想败在最后这一关上。
破水前我还是频繁宫缩,痛感越来越强烈,但拼命忍着。
只记得进去先到了待产室,从推床爬到待产床,有医生又来查了下宫口开指情况,还是一指。
然后又爬回推床,被推到产房,爬上真正的产床,准备人工破水。
边上有一个十指开全的孕妇正在用力拉北鼻。
助产士站在前面,连着喊出十几个清晰的用力。那位产妇有点胖,一声不吭,却也不见使力。
在我破水前后准备的几分钟里,她都没有把宝宝拉出来。
人工破水的过程没有太多内容。
我躺在产床上,用最后生产的姿势。什么也没看到,宫缩还在加剧。
产房医生说,准备破水了,再痛也不能动哦!
运气真的不咋样,准备破水时候,新一轮的阵痛又开始。
我拼命拼命忍住痛,保持姿势,生怕因为扭动剪到小莳。
一阵不舒服后,一股热流涌出,我听到医生说,羊水清澈。
于是我被放下双腿,平移到推床上,又回到了待产室。
【待产室】
这一段开始的思维有些混乱了。
我被安排在靠近护士站的床上。插上氧气,绑上胎心仪,测宫压仪,数字就在我右边跳动。
一个瘦瘦的小护士坐在我边上,在宫缩来的时候告诉我深呼吸,鼻子吸气,嘴巴吐气。
我发现这是件体力活,就像跑八百米,总归有耐力差异。
要在宫缩剧烈的同时深呼吸,是需要体力跟肺活量的。我的肺活量很低,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还是努力照这个方式进行,只有挨过着艰难的三指前时刻,我才有望生下小莳。
一开始我还带着眼镜盯着屏幕,还能在两次宫缩之间休息,很快我发现不行了。
宫缩从刚进去的高峰120很快窜到次次140以上。
我依稀仿佛记得曾听蜜妈说起过这个数字,她在快生之前都只在七八十徘徊。
外加蜜妈是腰酸而非剧痛,相对体验也要好许多。
我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在开两指之前也会达到如此高的宫压,我只知道,我快受不了了。
开始有明显的便意,应该是宫缩把小莳胎头压迫到直肠了,我试图摒住,防止宫颈充血肿胀。
但很快我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这种痛已经超过了我能控制能忍受的范围,不是一个深呼吸可以缓解的。
一阵阵来袭且持续的痛,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有些难以启齿,但我想还是得记录下。
在待产室的几个小时里,我尿失禁了好多次,数不清了。
护士一次次来换尿垫,因为羊水已破担心会感染。同时要求我想尿了告诉她们拿便盆。
我回想起来,发现这话有多不靠谱。我能提醒她们,这还算尿失禁吗?
有两次检查开指,都在一指多。
我问必须到三指后才能要求家庭陪产吗?
护士告诉我现在也可以的,但是24小时一个收费,你超出一分钟都是翻倍的。
她说你才开了一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全的。
那会我觉得好幻灭,这样子我得疼上24小时,还要尿失禁24小时?
那样在我见到小莳前我基本已经见阎王去了……
不过小护士还是帮我去问了家庭陪产问题。
等了很久终于来了医生,告诉我建议不要申请。
因为我先前做的胎心监护不是很好,外加不排除高血压,还是有可能要剖产的。
我哭着问那什么时候才能确定,既然不好既然高血压,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剖。
那一会我对顺产基本不抱希望了,谁能尽早给我剖了最好。
然而我被告知我的剖产指针还不够硬,没有到非剖不可的程度。我着实被涮了一把。
我后悔的是当时我还心存侥幸,相信医生的话,等待剖产。
导致莳爸跟家人在产房外焦虑万分。说好家庭陪产的,怎么左右不见来喊人。
不知道痛了多久,在我后来实在受不了,摇翻了待产床边上的水杯菜粥杯,把一堆东西推到地上去的时候,终于大叫,为什么不给我剖。
那一刻,我的精神彻底垮了。
因为痛,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小莳还在我的肚子里,我甚至想一头撞死得了。只要能解脱。
因为我的歇斯底里,终于招来了个彪悍的护士。
后来想来,也就是之后冲到产房外对着莳爸刻薄的护士了。
她对我说你都是要当妈的人了,怎么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你大喊大叫的胎儿要窒息的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想剖就能剖啊!你以为生孩子那么轻松啊!谁不是这样痛过来的!!
我轻声问,什么叫我想剖就剖?刚才就跟我说胎心不好,又是高血压,我还高度近视,非要等胎心出问题,高血压严重超标,或者我晕死过去才能剖吗……
那护士还是叽里呱啦在那里指责我,我已经听不清楚,只是说,我要家庭陪产。
那会眼泪怎么都不受控制。
肚子里在剧烈拉扯,我流泪却不敢哭,因为我怕,我怕小莳就这样在最后一刻被我毁了。
【家庭陪产室】
很快我的要求实现了。毕竟是赚钱生意,比请医生来要快一些。
国妇婴的家庭陪产与导乐是捆绑的,全程到产房800+500,一共一千三。
我已经忘记我怎么上了推床又怎么到了3号待产室。只记得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小莳爸。
原本想象中我应该要取笑下他那身绿外星人装扮的,但那一刻我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看出莳爸被眼前的我震惊了。他大概完全没有想到我是这幅状况。
浑身汗水,头发全湿,眼睛里全是眼泪。应该还满脸通红。挺扭曲的吧。
护工大叔把我送到就出去了。似乎有医生护士来,然后待产室里极度安静。
小莳爸有些词穷,除了让我抓他咬他跟我说加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想若不是那身绿青蛙的消毒服,莳爸的羊绒衫一定已经被我抓裂了。
那时候我已经不关心宫压是多少,愈来愈剧烈的钻心而持久的痛已经把我撕扯得没有人样了。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已经不在乎小莳的性命了。事后想来,想煽死自己。
只是那一刻,真的无能为力。
耳边只有莳爸的呓语,远处的胎心音,自己剧烈的呼吸声。还有哭声。
先前陪着我的小护士进来了。站在边上守了我们一会。又出去了。
我事后才知道她去找医生了。
在家庭陪产室好久之后,终于见到了医生。我感觉那会我已经神志不清了。
没有戴眼镜,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只记得是高高的个子,查了开宫口,似乎很不如意,说宫颈太厚太紧。大抵还没到两指。
但医生建议实在太痛可以打阵痛针。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几乎溃散的精神又有些凝聚了。
阵痛针意味着我有机会减轻疼痛,还可以尝试顺产。
打针时候,家属要回避。莳爸被请出了待产室。
麻醉师很快就来了。回想下是个很温和的大叔。
过程没什么特别,侧躺着弓成虾米。并被告知就算宫缩来也不能动,否则打进脊髓要是撇了,我就半身不遂了。
我努力着,忍耐着,护士一边用力压住我。
只感觉后背一紧,抽筋一般,很快一股冰凉的液体流过了脊髓。
很快,痛感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一刻我体会到吸毒者的愉悦了。这的确是盖过任何快乐的愉悦感。
大叔问我,是不是舒服些了。我说好舒服啊。大叔笑出声了。
然后莳爸进来了。问我疼不疼。我摇摇头。
经历了我这样的阵痛,真是没什么疼可以算作疼了。
就这样,又恢复安静的待产室,就我跟小莳爸,还有小莳的心跳声。
我深呼吸,试想着自己是否还有力气把小莳生下来。
只要没那么钻心的疼,我想我还是有无尽的勇气。
但是很快,我们听到小莳的胎心慢了。
几乎是瞬间,我听到竟然慢得跟我自己的心跳一般。
莳爸窜起去看心跳,竟然只有90出头!
急急忙忙打铃叫医生,刚捏住对讲机,护士已经冲进来了。
重新调整胎心仪位置,心跳这回已经回复上去,到了130左右。
然后护士急忙出去了,留下忐忑不安的我们两人。
很快医生都来了。我被告知,胎心不稳,要剖腹产了。
那一刻我还以为医生在跟我开玩笑,我说我要顺产。
医生和气的解释,虽然现在又上去了,但接下来还有几个小时还有可能会下来。
这样对孩子就不好了,很可能会宫内窒息。
我整个傻了。随便怎样都可以,只要小莳能健康出来。
【剖腹产】
最终,我生小莳,还是被归类到最可怕的生产——顺产转剖腹产。
我在待产室被护士折腾,做手术准备,插导尿管,另一边手术室也在同步准备。
护士跟莳爸说可以先出去,算半程陪护。莳爸不愿意,坚持等我先进手术室。于是被留在待产室等消息。
12月16日夜晚9点半,我半昏沉地被推去手术室。
那一刻挺幻灭的。真不知道前面痛得那么崩溃是为了啥。
就算宫缩对胎儿有好处,这样挤压也有些太过分了。
我经历了别人十指开全生产时的疼痛整整五个小时。
事后想想,可以生上一沓小孩了。
夜晚的手术室很安静,只有护士医生走路准备器械声。
麻醉大叔看到我说,刚打了阵痛就要来麻醉了啊,呵呵。
我也呵呵一声。大叔说,放心,你很快就可以做妈妈了。那一刻听着有点感动。
胸前被遮上了大白布,双手伸直被固定在窄窄的支架上,被告知已经开始消毒,手绝对不要动。
我抬头看着模糊的天花板,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问医生,开始了吗?
医生说,宝宝都快出来了。
好快。以前就听说挖出宝宝很快,手术的主要时间是在缝针,看来真不假。
就那么一小会,我感觉到腹部被挤压,知道是在取出宝宝,大大深呼吸。
然后没有听到哭声,医生说,十点整,宝宝很好。我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
我的眼泪瞬间滑下脸庞。想去擦,手却不受控制。
我心心念念的女孩啊。
小莳,你终于来了。
终于听到小莳的哭声。有些奇怪,不像别的宝宝那么嘹亮地哭。
我问医生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哭声。
医生很冷静地说了句我事后想想很想笑的话——
她不是在哭,是在说话……
当然通过后来几天的相处,我知道小莳那会是在哭,只不过是用她特有的绵羊音——
嗯咳咳~嗯咳咳~ 我实在没想到我们两个大嗓门的家伙,能生出这么温柔的娃。
在小莳去称体重前被抱来让我看性别,并让我确认了绑在手上脚上的吊牌中妈妈的名字。
然后在我见到她第一面之前,她先被抱去见了还守在待产室的小莳爸,以及产房外的我的爸爸跟婆婆。
身长50cm,体重3588G,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事后证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缝针很漫长。
医生跟我说,只能缝需要拆线的针了。
因为我的宫缩太猛,对皮肤撕扯有些过度。内缝线很可能会崩裂。
我说好的。心想原来你们也知道我的宫缩太猛吗……
然后在最后时刻还是出了个对我来说有些感慨的事情。
快结束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胸闷缺氧。
对医生说的时候,连自己声音都变调了,不受控制。手指也麻木了。
麻醉医生又一次进来,在我边上调整了镇痛泵还是什么,终于缓过来了。
那会我还想到,不会小莳出来了,我要告别人世了吧。那晚上的遭遇真的是太幻灭了。
终于我昏沉地被推出了产房。小莳睡在小床里跟我一起回到病房。
先是见到了小莳爸,对我说老婆辛苦了!再之后是产房门口等待的家人。
他们眼中充满了对我的疼惜,我看得出来。
大家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像是响在天边的话语。很遥远。
那一夜,我不能动弹,仰躺着经历手术后最初六小时。
不能喝水不能垫枕头少说话,身上插着管子,小莳爸坐在边上守着我们娘俩。
每隔一小时被护士按压肚子还是很痛,但都已经不算什么。
时间过得很慢。
我只是知道,今后,我们要三个人一起生活了。
慢慢人生长河。这个夜晚,只是起步。
亲爱的小莳,我们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