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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台湾·台北的十六张文化面孔·张大春
张大春:我在台湾出生,一直都在台湾受教育。大学本科我是念中文,毕业以后念了几年研究所,书没读完,就开始写作。我的生活里头就是写作读书、写作读书,从大学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整体而言是如此。当然写的东西就很不一样。从我的出版品内容你可以看得出来,比较多的是小说,早年短篇的比较多,近些年几乎都是长篇。直到最近,大概八九年之中,除了出长篇之外,另外就是说书。因为我在电台工作。从1999到2008,我在电台有一个跟新闻有关也跟曲艺说书有关的节目。我是早上写,下午四点到五点说,早上写下午说。
yy:你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放在第一位的是作家还是说书人?
张大春:还是作者。因为说书这件事情啊,至少我不能跟真正说书的前辈们比,第一个他们是可以丢本子的,而且连篇累牍,讲他三十万字不打一个螺丝。我在电台方便,因为我可以看着书说。可是我始终认为,一个好的说书匠,他是能丢了本子,信口开河,而且不会嗯啊哈的这些,不会打结子,我强调这个东西。
yy:那你在说书的过程中是不是也会有了写作的灵感,比方说关于鬼的。
张大春:之前很多年有很多个想法。一旦想法出现了,我就立刻把它付诸实现,像鬼故事也是,我本来是要写本书《鬼语书院》,我写了十三万字,给我老婆,她是编辑,她看了以后说,不好,不吸引人。那我就改,改了以后她有退我的稿子,还是不够吸引人。所以到后来第三稿我没给她,这个书就扔了,到现在就不愿意再去出版了。
yy:但是我看了你透露的开头,我还是蛮有兴趣的,特别想看,后来我没有找到。
张大春:没有发。到现在稿子都还在。
yy:你对作品的出版还是非常严格的,是因为市场的缘故,还是因为你自身?
张大春:我不太因为市场的反应而决定我要不要出哪一本书,我通常自己跟自己说得过去。大部分的时候,我自己看不过去,我需要第二个人,以前我父亲扮演这个角色,后来就是我内人,她会特别挑剔,而且她那个挑剔并不见得纯粹是一个编辑的立场,她也是站在一个爱护作者的严格批评的立场。所以说她比我还要严格,或者说当她把我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用客观的语言说出来,那么我是不能抵挡的。
yy:因此发生过争执吗?
张大春:没有。如果她说我什么东西构想不好,那我会吵架,不过是个构想嘛,构想没什么好不好的,说起来大家讨论讨论。像最近,我跟她说了曹操、曹丕跟曹植这父子兄弟三人的故事,她认为我应该立刻把它写成一个长篇,但是我反而迟疑,因为我觉得假如要变成一个历史小说,它恐怕应该需要更多的细节。这个时候,她反而是站在编辑的立场,显得比较热情,而作者,应该比较冷一点。
yy:刚才你谈到你父亲曾经是你最严格的审查者,那么接下来想请你说你的另一本书,关于你父亲的这本书。
张大春:《聆听父亲》?
yy:对。
张大春:《聆听父亲》08年3月、4月在北京、上海发行了。这本书我前后大概写了五年。之前呢,也就是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十几万字的一个类似家传的,可以称之为长篇散文。主要的背景是要把我们的山东老家、济南老家五代以来,零零星星、片片断断、琐琐碎碎传下来的一些人和事,把它经由一个时间轴线的结合,甚至想办法把它拼贴回原先的大历史里头去。
yy:我看您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在台湾很多只有家族的变化,没有写家族的家传,你说呼吁很多。
张大春:2002年,我这本书完成,那个时候台湾很少写家族的家传,我的前辈作家朱西宁有一本《华族家传》。我觉得可能是我们这一代人书写需要,在这个年纪,步入中年,开始承前启后也好,思前想后也好,发现自己的位置,透过一些书写活动,来更加确认。好像龙应台也在写一本跟他父亲有关的书,叫《目送》,目迎目送。这个都显示过去的几年里,我这一整代的人,都不约而同发现了自己跟家人或者跟上一代产生的关系。
yy:现在文学作品要畅销或者说让更多的人知道,一般都要在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之后,就是跟电子传媒结合才可以畅销,给人的感觉就是文学边缘化了。
张大春:这个是这样的,从有比较大众的传媒以后,最早挑战的对象就是文学,就是纸本书籍的文学,每当信息传播的文化载体有了重大的发展突破,大家就要担心文学了,可是文学从来没死过,只是通过不同的形式在改变,或许创作者随时要小心注意,或者说是提醒自己,如何去找寻到新的表达方式,而不是担心文学是不是会消失啊,或者是文学阅读的品味越来越低落啊,我从来不这样想。我永远想的就是,它还可能有多种未开发出来的形式,在未来人类文明进展的途程之中,帮助我们重新定义原先我们定义过的文学。
yy:就是说文学的表达形式也是需要变化发展的。
张大春:一定会变化发展。我们现在所了解的长篇小说,已经跟一百年前、一百五十年前是很大不同了,我们甚至,现在还讲类型作品,历史啊,侦探啊,武侠啊,言情啊,都是一种小说。得诺贝尔奖的那些家伙们,他们写的是另外一种,这会不会是另外一种迷失呢?尽管大家说文学不应该分各种类型,文学就是文学,这种调和事实上也隐藏不住人们对于文学应该是什么的各种承接,隐藏不住的。我反而愿意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假如有一种作品,或者有那么一部作品出现之后,重新定义了一次文学思潮,那这个作品会是传世的,了不起的,我自己也是以这个为目标来鼓励自己的,比如说我能不能写出一部小说,可以重新定义小说这个东西。
yy:除了在电台上班,你还要写书,写部落格,那你的时间是怎么分配的?
张大春:比如说你提到部落格上面,多半我只写一些旧体诗。帮助我去练习或者是锻炼怎么样使用文字,不断锻炼我的词汇,也锻炼我的语法,也锻炼我的文言的语感。我们现在很多每天使用的新语汇,有的是外面移来的,有的是在生活圈子里形成的,怎么样把这些语汇跟古典撞击在一起、锻接在一起或者是糅合在一起,这个对我来讲,应该说是终身受用的事。所以这种创作等于是帮助我自己在念书。
yy:我看介绍说您经常去北京,欧阳中石是您的姑父,说您为了戒烟还练书法。
张大春:戒烟纯粹就是戒烟,跟练书法没有关系,与戒烟差不多同时,我也在运动,运动之后又写书法,几年后下来,我停下了做运动,因为时间不够,停了大概三年,这期间唯一没有中断的就是写字。
yy:喜欢什么运动方式?
张大春:就是跑步。现在年纪大了,不可能做其他太激烈的,就是保持一个体能的新陈代谢旺盛就可以了。
yy:书法方面,您有没有打算办个展览?
张大春:没有,就像我写诗,但是不会出诗集。
yy:那广播呢?
张大春:广播算是我的工作了,比较正式的工作,这个工作对我来讲太方便了,我每天只要出来两个小时,其他时间从早到晚都是我自己的。一点都不跟我的写作啦其他的嗜好冲突。
yy:最近还有什么长篇没有?
张大春:有啊,《曹家天下》。《城邦暴力团》还有前传后传没有写,这两部都是大的东西,但一定要把它弄完。另外我春夏秋冬有个系列,《春》《夏》《一叶秋》稿子也都交了,冬天的时候会出《冬》,已经拖了好多年,都是些旧的计划,要把它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