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4-03-17 18:10:40)分类: 生活 |
上周日下午,送小姨坐火车回家。在一起时总免不了抬杠,要分开了,竟也有些舍不得。一路上和小姨闲聊着火车站怎么走,自动取票机上该怎么取票,觉得一切自然而然。目送着小姨过了检票口,她扭转头冲我一笑:“好了,梅子,回去吧!”竟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抬起头,天空阴霾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不说普通话的缘故,自记事起就从未对亲人说过一句:谢谢,我爱你。
高二那年,某个周六回到家,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巨大的书包,母亲说,父亲要去西安打工。“哦”。瞬间石化的感觉,常在身边的人,当他某天突然离你远去,我想,那不是不习惯,是太留恋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父亲去娄底打工那一年,早我一天出发。看着他臃肿的身体背起塞满破旧衣物的书包,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句:“梅子,我走了,明天坐车操心啊!”
记得某次从邯郸坐汽车回家,早上十点多,看到了等在路边的父亲。我还满口责备:“这么近几步路,还接什么呀!”后来听母亲讲起,父亲一早就去马路边看了三四次,还老催促着母亲去火车站看看,是不是临时改坐火车了?
每次回家,父亲都高兴地不知所措。坐在沙发上一杯杯喝着酒。一会一趟地买些好吃的回来。“中午吃饺子吧?”父亲常用这样似命令似征求的语气告诉母亲。
回邯郸考研报名那次,发现父母苍老了许多。父亲臃肿的身体装在灰蓝色棉袄里,头上的白发增多了一倍。边擀着饺子皮边和母亲聊着家常。“厦门大学在哪里呀?”父亲问。“福建省。”母亲大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眼睛不好使了,耳朵也有点背了,总要用极大的分贝,他才能听清楚。“哦。那就离家更远了。在石家庄上个学校多好,非要跑那么远。”父亲叹口气,望望窗外。
要走了,东西不多,母亲送我到门口,“闺女,一帆风顺啊!”“肯定没问题!”初四那年,离家去中考时,也是这样一句对话。只是,那年母亲朝向汽车站的方向,这次,面朝火车站的方向。那年,我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这次,我拉紧了背包带子。
高三时,三个星期回一次家。有段时间眼皮老跳,王瑞清帮我借了王亮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在北京的时候,收到王亮的短信:“家里下大雨了,给父母打个电话吧。”
终于如倦鸟一般,阔别了k1266次列车,告诉自己,收起那颗不安分的心,过平平凡凡的生活。
两年之后,又可以回家过年了。父亲仍向对待婴儿般对我百般呵护。半夜出去帮我买想吃的凉皮,家里下大雪了,连打两次电话,告诉我千万别上房扫雪,别着急买票,等他回来再说。
临走前夜,帮我买了两个星期都吃不完的干粮。“我坐车去杭州都吃不了这么多!”我总有太多不负责任的牢骚。从家里到石家庄只有将近6个小时的车程。
终于盼到我上车了,只是,车厢的窗户上早已被车内暖气熏得白雾一片,没能看见父亲双脚艰难跋涉在雪地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