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曾何时,玻璃镜里,“暗换青青发”。我知道,“青春背我堂堂去,白发欺人故故生”,老了!儿女劝我染,妻子替我拔,我却无动于衷,“鬓微霜,又何妨”,任其自然吧!
年复一年,岁月催人老,“愁鬓点新霜”,不知不觉满头算发了。虽心未灰,视未茫,毫无龙钟之态,但与人交往竟都以“老”相称,听了难免泛起苍凉之感,真的老了?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眼又是白头翁,人生苦短啊!
古人虽有诗云,“金乌长飞玉兔走,青鬓长青古无有”,但现实中人们是最忌讳“老”的。世间万物皆涨价,唯有老者不值钱。这决不是夸张之辞,时下推行的年龄上的“一刀切”,多少能证明这一点。
其实,无情的岁月已让老者变得豁达宽容,他们淡忘了昔日的仇怨和忧伤,褪去了年轻时的轻狂与浪漫,不再执著于一己之得、一己之功,开始向大自然探求生死间的大彻大悟。如此之境界,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的,也是一时难以达到的。人愈老,于名于利愈淡,与世无争之心愈沉,爱人惜物之心愈切。从这个角度讲,他们不是社会的包袱,更不是社会的威胁,而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苏轼词云,“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白头,是岁月的见证;白头,是人世的印染;白头,是生命的浓缩;白头,更是博爱的象征!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苏东坡不为自己的白发悲伤,很让人钦佩。“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陆游白发之际青灯夜读,意味盎然,有如儿时,也令白发人神往。他在七十七岁时所作的《自勉》中有“读书犹自力,爱日似儿时”之句,说明他不只老有所学,且还像少年一样珍惜寸阴,尤其让人肃然起敬。他的一联“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成了多少白发人的座右铭。
步武前贤,我也能淡然面对镜中的白发了。正如《增广贤文》中言:人见白头嗔,我见白头喜。多少少年亡,不到白头死。再想想同妻子结婚时亲朋好友“白头偕老”的祝词,心里喜滋滋的,总算不离不弃,到了双双白头的今天。走到了这一步,已是铁打的过河卒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定能成为现实。每当夕阳西下,同老伴在河边、滩头散步,吟咏起“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更觉古韵锵锵,夕阳红红,两情依依。
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衰老是无法抗拒的。白头吟,只是沉吟,甚至是一种无奈的呻吟。年轻人可千万要记住,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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