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集《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自序

张  爽

差不多有一年了，没为自己的新小说写下过像样的文字。也不怎么有太想写的心思。只是晚上睡不着觉时，喜欢趴在自家的阳台，透过纱窗看城市里的灯火，看月亮，看星星，散漫无忌地东想西想。想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要想写他妈小说，想为什么不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想不明白时，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孤寂而又愚蠢透顶的家伙，或许只有熬到了武功尽废才明白江湖之远？或许只有到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才会明白什么叫情到深处人孤独？

那么，过去的一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呢？编了两期杂志，帮朋友组织了个写稿班子当了两个月的枪手，读鲁迅文学院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一切似乎是在向着理想进军的样子，可我真正的理想就是这些吗？一年中，我大部分时间是在晃晃悠悠沾沾自喜中度过，没心没肺的日子里，偶尔也会磨刀霍霍，总以为修炼差不多了，再写小说，不弄出个惊天动地，也会搁出几声绝响来！可结果，却连一篇像样的小说都没弄出来。

小说没写出来，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小说集写一篇自序了。就像让武功尽废的高手去写一本武林秘籍，你让我情何以堪！

一直想出一本不用自己拉赞助，不用自己花钱买书号的书。因为那种非常态的出版很让作者没面子。现在终于有朋友帮忙，有出版社肯为我的这些小说“无偿”出本书了，所以，我还是难掩兴奋。朋友告诉我，小说自选集，还是自序一下为好。我想是对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所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收在这个集子里的小说，除了《黑社会》尚未发表，其他几篇都经由期刊正式发表，有的还上了选刊。自从2010年初发表第一个中篇《认识几个姑娘》，到即将在九月《芒种》发表的中篇《单挑》，（这两个小说都没收到这部集子中）我发表的中短篇小说也有20几个了，时间不长，数量不能算少。有人说了，数量算个屁！数量确实不算个屁，可在我，这些长长短短的小说，每篇都来得那么弥足珍贵——她们拉长了我时间的纵深度，让我生命的体验多出了不少精彩和甘苦！

编选的过程也是既痛苦又挣扎，因为内容和篇幅所限，我没法完全按自己的标准和好恶决定她们的命运，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还在为留下哪个小说删掉哪个小说而大费周章。编辑来邮件，说必须再删掉3.52万字，没办法，我只好挥泪斩马谡！好在这只是我的第一本小说集，既然遗珠之恨难免，慰情聊胜无的安慰也不可缺。

记得鲁院结业晚会，酒席上，白描院长写给我一句话：希望坏小子张爽能写出惊世好作品。他怕人误解，还特意把“坏小子”三个字加了大大的引号。我却偷偷想，要真能做个写好小说的坏小子就好了！那是我的理想呢！面对自己写下的这些小说，我既自馁还惭愧，她们哪里有一点“坏”的痕迹，都老实本分得有些过分了！

这或许正是我曾经追求的？又或许正是我现在想摆脱的？我深深陷在文字的宿命里，像一株野草一样不可自拔。

当然，我这样说，也是自谦。骨子里我也有狂妄甚至狂悖的一面，我一直看不上很多时下的小说，也自信自己的小说会写得更好。而且会越写越好。

最后说说小说集名字和几个小说标题。《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来自尤金奥尼尔的同名戏剧，《西厢记》不用说了，还有《醉太平》，都是别人用过的，别人用过的为什么还用？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我要说我这样做只是因为对这些汉字纯粹的喜欢，你同意吗？如果不同意，我想还是先读小说再说吧。

此序权当广告。

2012年8月23日晨，北京，鸡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