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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快，转眼五月过去了三分之一。

五月里，桃花谢了，槐花开始飘香。陶然亭公园里正在举办风筝节，5月1号那天我在那里转了多半天，我转山转水转过如织的游人，只是想寻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在那里，只有极少的游人会驻足，停下他们匆忙的脚步。

20年前，那里有一块石碑，20年后，那块石碑还在。上面三行大字：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紧挨着的，是几行小字：这是君宇生前自题相片的几句话，死后我替他刊在碑上。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评梅。

一对恋人在那里很久了，小伙子站着，姑娘蹲在那里仔细擦拭着石碑。他们在干吗？我站在他们身后，越过他们的身体去看墓碑上的字。20年了，没想到她依旧清晰如昨。20年了，再次读到她时，我没想到还会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一直忘不了洛阳石窟的那尊释迦牟尼的造像，造像穿越千年，破损是难免的，难得的是他的生动，从石阶上一步步上去，他也一点点露出来，像是冰山出海，我忽然感到一种无言的压迫，感到俗身肉体的累赘，感到仰视的目光里的肮脏浮华和不真实。我突然想跪下去：什么时候我能像他一样慈悲平和，大度雍容，气定神闲？

我不是个佛教徒，对于形而上的神仙也缺乏应有的尊重虔诚，可每当想起那石窟里的造像，我还是会心生忧郁，好像自己是个前科累累的罪犯，需要在他的面前停下卑怯疲乏仓皇的步履。我想深深地把头低下去，低下去，低到尘埃中去。让这沉重的肉身在世俗红尘中灰飞湮灭，或许只有这样，才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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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香烟的迷恋变得让自己都匪夷所思。我可以一周甚至一个月不抽一支烟，但我会时时想到她。对于她，我隐忍专注不动声色甚至有些邪恶的眼神总会变得痴迷起来。我把她捏在手里，放在鼻下，深呼吸，或一直盯着她看，或把她夹在耳后，但让她停留在我目力所及的地方。我迷恋她的味道，迷恋她修长苗条的身段，迷恋她自我燃烧着逐渐灰败掉的生命。一寸相思一寸灰。对于香烟，你还能找出更好的词来描述她吗？

我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我是个喜欢一步步向理想靠近的有耐心的人。

人好，善良，纯粹，单纯而饱满。这些词语像光环。我不自恋，但我喜欢有人这样描述，我一直相信内心的力量，相信反省和内敛对于一个人修身的重要。我不反对别人作秀，但我反对那种浮华的夸夸其谈，反对那些对着观众展示自己美丽的孔雀们，因为我深知，当孔雀展开自己的羽毛时，也会把丑陋的屁股露出来，生活中的悖论就是这样荒诞。

人是何种情况下展示自己的真实和虚伪呢？我对于一个人的绝望，不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而是他面对自己做过的事表现出的那种处心积虑而又漏洞百出的虚假掩饰。掩饰永远是无力的。因为掩饰而解释的话语更苍白。我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当他说，那不是我。那是另一个人。那件事是个误会。词屈螯牙时，或许还会挥戈一击。这种表演有时连他自己都不太自信，知道自卫的武器不过是银样蜡枪头。

我只能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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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时，在大太阳下走路，在三里屯的各色人种汇集的人群中皱着眉头躲来躲去，自由散漫无所用心，又好似对世界做着苦大仇深的表演。有时我会在树荫下停下来，看高高的玻璃幕墙，看着那些钢和玻璃在太阳下的闪光。我目眩神迷，精神恍惚。卓尔不群和卑微下作集于一身。那种非人的感觉愈发强烈。

一个人的山重水复也是一个人的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