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个残忍的季节。天气乍暖还寒，感冒蜂拥而至，貌似金刚铁打之身，在这个月里变得如此娇弱不堪，这感冒来得长久，去得缓慢，像是一场不期而至的连绵阴雨。

4月的第一周，受徐永之约，和鲁院柏同学去了山东德州，去时坐高铁，只一个小时，早有车来接我们到五境茶楼，等把各种茶喝了个遍，徐永仍然不见，后见诗人李庄，把我们接到凯德酒店入住，听李庄谈诗论文，颇有见地，难怪柏同学那么赞他。稍后，徐永睡醒过来。三月底，他来京，我们曾见过，他戴眼镜，喜欢大步走路，行事痛快，不拖泥带水，是我喜欢的性格：快意恩仇，杀伐果断。

午饭间又见到了黔首兄，才知他真名黄书恺，我们同在左岸做版主，他弄诗歌，我管散文，原想老死不相往来，不想竟在当下见面，且是这样的憨厚朴鲁，个性率真，就觉得天地真小，有缘人总有碰面的机会，下午继续在徐永的茶楼喝茶谈天，又去九龙湾公园闲逛，晚饭是李庄安排的，在一家菜馆，竟喝了四大桶啤酒，酒酣耳热，也未免说了些天真的傻话。

十二点徐永把我们送回酒店，柏同学和我大话鲁院，几番轮回，数度感慨，一番游戏版的推证论证，竟有了惊心动魄发现。这两个深夜不眠的家伙都天真得厉害。话题越深入，越觉不堪，也越觉得心比夜凉，情何以堪。

第二天，徐永早起了一个钟点，午饭后又陪去河滨看，徐永大度，看人处事都有非同寻常处，下午他的五境茶楼座无虚席，同桌的几位谈地产得失，只有我们三人还在谈文学，想想，还是天真！

4月11日晚，开始了鲁院的第一次社会实践。晚九点从西站而洛阳，睡前，同学大串联，四十几个同学，分别住了三个车厢，我住上铺，对面蔡楠，他入睡快，有鼾声。下铺是女同学，和衣缱绻，睡状如猫。12日七点半到洛阳，冷雨凉风中去看了洛阳石窟，石窟造像多有残缺，但确是生动，我常常面对了那些石头发呆，想今想古，心绪散漫无忌，最喜那尊最大的释迦牟尼造像，脸色平和慈悲，让人心生安妥！

下午牡丹园和白马寺，牡丹只开了极少的几朵，但华贵雍容，开在僻静的一隅，被广大浩渺的绿托着，像是无边的海水中的几只花色帆船。有一种绝望的苍凉的美。白马寺的白马却静静地人群中立着，有一种淡定无畏的超脱，白马寺里有很多造像石碑，但人们还是被那些开得俗艳的花朵吸引着了，纷纷拍照留念，我也未能免俗，也在花丛中傻笑着抓拍了几张，回来时被寺庙一脚的那树繁花吸引，想姹紫嫣红开遍，也不算辜负这千年古寺了。

13日上午去了云台山，红石峡，小寨沟和猕猴谷。红石峡游人如带，我记住了那川山水，尤其是那里的水，绿得像一枚枚不规则的镜子，只是游人太多了，未免煞了风景，灰了看山看水的心境。不过，在猕猴谷，我喜欢上了那里的野生猴子，它们伶牙俐齿，敏感机智，和我们近在咫尺，却又天然的保持了固定的距离，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其中的一些用铁笼子关起来，更不明白那个穿了白衫的训猴人，他用他响亮的皮鞭，一次次提醒着那三只胆颤心惊的猴子，让它们一次次精准地接住抛向他们的匕首，让他们推着独轮车飞快地走路，围观耍猴的人真是太多了，他们无顾忌的大笑会让我恐惧，常常让我发出匪夷所思之想，误会有一天会成了那方舞台上的猴子。

那天在林中峡谷中一个人挤在喧嚣的人群中被动地旅游，有时候，我会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尤其是在行人较少的路段中，两旁树木森森，四野青绿可人，总会听到突兀地传来一句喊声，四下望去，却并不见有熟人招呼，回来时说起，有同学玩笑，说招呼我的是狐仙野鬼，我想，想必是这里的山水花树和我有缘，它们于如织的游人中望见我，问候一声亦未可知吧？

14日上午去茱萸峰，上了旅游车才发现相机忘带了，所以只好和陪同的导游下车回去拿相机，回来时要和别人拼车，却是别一番经历。茱萸峰只登到第一个亭子就回来了，不想去看那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山峰了，真的，人生经历过就好，山峰遥望一下也不错，回来时和两个同学在茱萸峰下的小亭子里吃河南凉皮和当地啤酒，餐桌旁有一树淡淡的花树，问过了，才知道，这才是茱萸，不眠心生感慨。

下午去郑州，路不好走，从高速进郑州就开始堵车，听了一路的歌，有个朋友告诉我说喜欢蝶恋妃。我下载听了，一遍一遍，每一句词都听不准确，却每个调子都婉转到心里去了。晚饭后和几个同学去逛闹市。那么些年轻任性的面孔，那么多的灯红酒绿，那么的人间烟火……我想，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一种独处异乡的孤独吧，可每个孤独的人都渴望着热闹，渴望着被别人认可，不明白。

不明白就糊涂着吧，在一首莫名其妙的歌声中沉溺，我发现，我听的不是歌，而是在倾听一颗无法寄托的灵魂。

十点多，登上了k180，和同学要了一粒安定，在一片呼噜声中睡去，竟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