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凭栏和左岸
——不得不说的故事

张爽

　　首先说说这题目，这题目有点绕，为什么绕，我想大家都明白，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套用梁实秋一句话：“文章无波澜，犹如女人无曲线。”
　　名字不和你绕，你会觉得作者太浅显——很多作家都是喜欢绕圈子的人，他们能绕，为什么我就不能绕一绕？而且我发现，很多读者——包括我，就喜欢绕！我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绕？我们为什么被人绕了还上套？其实道理也简单，这道理，一字以蔽之：“贱”！
　　凭栏的长处大家都知道：热情。短处大家更清楚，太热情。关键他这热情还来得直，来得不懂得绕，这就麻烦了。有一段我很担心：左岸怎么成了宋凭栏捅破的马蜂窝了。后来我不担心了，因为左岸就是这样一块被做大做强了的蛋糕，蛋糕大了，什么蜂子都会有，来几只喜欢蜇人的马蜂也就不奇怪了。奇怪的还是宋凭栏，怎么马蜂蛰他，他都不知道跑呢？还在那里和马蜂逗着玩？他不怕蛰？后来明白了，还是两个字，热情！他太爱左岸这块蛋糕了！
　　再说说凭栏和左岸的关系，凭栏到左岸是我介绍的，他到左岸前在我的一个qq群里，凭栏爱说，爱说的人都习惯用短语，短语速度快，有力度，但力度用多了也麻烦，整个群里就好像他一个人在说了，关键他说话还不喜欢样绕来绕去，有点像堂吉诃德挺着长矛就上来了，他挺着长矛上来不是想和谁打仗，是想加入到大家中去和大家一块去打仗，可这时问题又来了，这样的堂吉诃德现在没人喜欢。有人居然以他不走我们大家都走来要挟我了。我一想，既然喜欢说话，不妨到左岸去，左岸爱说话的人不多，他去了正好可以补充一下。
　　凭栏到左岸，最开始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个眼花缭乱，那个藏龙卧虎，那个花团锦簇，他好似一下子才发现：原来文学可以这样玩的，原来文学可以像左岸一样玩的这样火。他是个热情的人，他又是个太热情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由衷地想在这里多说几句呢？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几乎每上个新帖子他都要跟贴，每个感兴趣的话题他都要参与。他参与的还是那么直接，不会和你弯弯饶，但开始大家都不说话，有点像看戏样，想看看这个陌生的凭栏什么来路，多大能水，想掀什么风弄什么浪，但渐渐地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家伙原来并不想掀风也不想弄浪，他就是玩来的，是打酱油的，是看热闹的。看热闹你好好看热闹呗，他不，他偏偏路见不平，他偏偏言无不尽，他偏偏跟贴你没商量。于是问题又来了。很多人都烦他。
　　我说他，一个论坛有什么可说的。他说论坛不就让人说的嘛。我说那你就少说点，他说论坛还限制人说话，不让人玩了？我说论坛有什么好玩的。他不信，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又继续玩他的去了。我想这人麻烦了，这人怎么不听说道啊？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说啊？他就没点别的爱好吗？干嘛爱好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
　　他可能连我都又怪着了，左岸是你家啊，怎么我在这里说你还管？其实我不是管他，是怕他说得太多影响不好。影响有二，一是如盘索所言，左岸这些年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场，这气场形成经年，自有他的传统，这气场其实也就是一个字：静。即使热闹，也是静中的热闹，你这么一闹腾，有些图静的就更不想说不爱说了。二是自古言多必失，凭栏又不是个弯弯绕的人，几句话人家就摸清你底细了，就知道你来路了，就明白你是吃几碗干饭的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得不偿失！
　　这样一说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是真为他好。我相信很多骂他的人夸他的人也都是为他好。为什么为他好。我后来想明白一个道理，原来，私下里，我们都是这样以为的。即：我，我们都是比宋凭栏更聪明的人!
　　难道，我们真的都比他聪明吗？
　　再说说我见过的宋凭栏。这里我不准备和大家绕了，老是绕别人不晕自己也晕。凭栏大我几岁，唐山人，说话唐山味道十足，劲道、耿直，人也长得玉面修身，山一般的身材玉一般的面孔，不过由于他是煤矿工人，他这玉有点像墨玉，但总体来说，凭栏的身上还真有股子风度翩翩的样子，首先是他的头发茂盛而长，其次是他的头发黑中刻意夹杂了很多白发，再其次他上唇留了两绺小胡子。这就很有意思了。今年春，《天天》杂志弄了个笔会。凭栏是第一个报名的人，又是第一个报道的人，别人我都安排了有独立卫生间的，他的没有，当时想了，他是男的，好克服困难，但后来我又想了，人家自己花钱来了，却待遇不如人，他不会抱怨？结果，他非但没抱怨，整个笔会下来，他就像我们《天天》的家里人，帮着我们招呼、照顾远到的朋友，帮着我们布置会议室，帮着我们挂条幅，拿条幅，去大峡谷时更是帮这个背包为那个拿水，照相时害总是抢着帮别人照。印象深的是挂条幅，他力大身长，那么高的条幅只有他挂才合适，笔会结束，又是他去摘条幅，结果没注意，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即使摔下来也是那么风度翩翩，说没事没事，还问我那坏了的椅子不用咱赔吧？
　　和在网上的那么想说爱说的人不一样，宋凭栏生活中却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说话有点有面，有节有制，有照有顾，不抢话，不冒话，不多话，是个非常适合说话的人。
　　我不是个阅人无数的人，也不是个见人一面就自诩能判断好坏高低的人，但见过宋凭栏，接触过宋凭栏，我敢说，宋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是个纯粹到只为说话而说话的人，即使在左岸处处为敌的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是个不以骂人为荣的人。
　　凭栏还是个特别看重友情的人。就拿最近的一个例子，我写浩然的那篇文字，恰巧他当时也写了篇议论文字，大意是某些作家靠吹捧别人以达到自己出名的目的，结果他那篇文字就被人拿来利用了，放到我那篇文字的背后，我没当回事，他却反应过度了。那是我见过的最生气的一次的宋凭栏，怕我误会，那天晚上他又是qq给我，又是短信给我，又是跟帖给我。他当时还骂了人，看到他骂人，我就笑了，能不笑吗？就是骂人，他也骂得那么风度翩翩，那么有理有据，那么文雅有趣。这是个多么有趣的人啊，就冲这一点，我也由衷敬重他!
　　最后说说凭栏和左岸，凭栏为什么到左岸，前面说了一点，现在再说一点，他来左岸，是奔着文学的空气来的，他当然喜欢徐则臣，喜欢李云雷，喜欢盘索和付秀莹……但他会紧紧因为喜欢他们而来吗？他那么喜欢文学，喜欢了二十几年，又那么钟情于文学，你看看他到左岸写了多少你就明白他的苦心了。当然了，文学是个很特殊的个案，不是说你喜欢了就会有名僵利马得牵，就会功成名就集一身。文学是特殊的。但文学有一点却是共性的。那就是悲悯善良的底色，或许宋凭栏的文字不足以让他在生活中栏杆拍遍尽如人意，但他喜欢过了，这有什么不好呢？他喜欢了，就要说，就想说，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说得汪洋恣肆，说得不管不顾，只是因为他喜欢，我想凭这一点，我们不但不应该鄙薄他，还应该敬重他，至于他说的是好是赖，水平是高是低，那是个人造化的事。老天都管不了，我们凭什么多嘴多舌？我们有什么理由大嘴嘚啵嘚地把骂宋凭栏当成某种阴暗发泄的享受呢？
　　引用我早起的一句微博，作为此篇文字的结尾：看到很多人在围脖上骂。不明白。围脖怎么就成了怨妇骂街的场所了。后来明白了：这里骂大街的，大多在生活中口拙得连一句话都没有的人，是无处可骂人的可怜的人。图的是见人不见声的痛快。这样的骂街我不喜欢，有能耐就真到街上骂去啊，两个人，眼对眼，口对口，你来我往夹枪带棒吐沫横飞，像海员喝酒如风过松林方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