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去

2010年《天天》秋季刊卷首

张爽

　　人生无可选择，但走什么样的路，选择权却在自己手中，有的人选择走经济，有的人选择走仕途，有的路上轰轰烈烈，有的路上只有默默无闻——世上的道路千千万，文学无疑就是这样一条默默无闻而又清冷孤寂的小路。如果你恰好走在这条路上，你会一直走下去，还是会中途退却，选择另外一条路呢？
　　多年前，当我不由自主地选择文学这条小路时，我没想到这条路上会满是坎坷，苦累不堪，于是就怀疑起这样行走的意义。放眼四望，才发现身边的道路不止一条，便很自然的走上一条很多人都在走的大路。大路光鲜、平坦，最紧要的是有一份别样的热闹和繁华，车水马龙，风光无限……
　　在大路上一走十年，十年后的一天黄昏，当我在摩肩接踵磕头碰脑的人群中，偶然停下脚步，突然心生空虚，一片迷茫，一种迷路的感觉杂草丛生，忽就觉得这欲望生鲜，繁华着锦的大路并不美好，相反，那条羊肠小径，山路弯弯或许才是行走者的理想境界。小路有缺陷也有好处。缺陷是狭窄崎岖，步步艰险，好处是，自由还不拥挤，最适合孤独跋涉者思考。小路上当然缺少了各种热闹和问候，也不见粉丝的追随和如潮的掌声。在小路上走久了的人，会在无涯的孤单和广漠的空旷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以为这条路上走着的是他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往。——心事苍莽，小路却执着地伸向了远方。便不问来路，也不管有多少月黑风高，陷阱遮覆，只一路无怨无悔地走下去了，走下去，你就会发现，日子很苦，也很甜，小路很长，也很美。小路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它们默默地在跟在身后，不是纪念碑，却是前行者在苍茫人世间行走过的证明了。小路依旧寂寞，但近旁有小小的野花和成片的芳草，远处是遍野的苍翠和横亘的苍茫，就以为这是自然对独行者最好的回报和奖赏了。
　　重新回到这条路上的那个深夜，我就着星光读到了仓央嘉措两句诗。诗句很短，也很平常，仔细咂摸，却心头一热：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这诗句，让我想到文学，想到在文学这条小路上和我一样默默行走的人，这首诗就是送给我们的吧？这浅淡的诗句说的不就是我们和文学的关系吗？没有轰轰烈烈，没有鲜衣怒马，有的只是默然相爱，寂静欢喜。在文学这条小路上走下去，你会发现，原来这路上走着的不光是我，还有你，还有他和她。我们默然地相遇于小路上，寂静地走着。小路的前方总会有一些分叉的道路，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别的路上去了，也不断有人会从另外一条路上走过来，和我们走在一起。走到别的路上去的，我们就送他一份默然的祝福吧，让他走好，各自珍重！相聚在这里的，也彼此拥有一份寂静的欢喜，然后手牵手，在这条孤单的小路上，一路温暖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