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囊

杜甫

翠柏苦犹食，晨霞高可餐。
世人共卤莽，吾道属艰难。
不爨井晨冻，无衣床夜寒。
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

【译文】
翠柏味苦犹可食，朝霞虽高亦为餐。
世人求生多苟且，我守节道日艰难。
晨炊无食井水冻，衣单被破昼夜寒。
口袋空空怕人笑，留下一文遮脸面。

【注释】

①翠柏：原产中国的一种松科乔木。②卤（lǔ）莽：通“鲁莽”，苟且偷安。③吾道：我的忠君报国之道。④属：系、是，表判断。⑤爨（cuàn）：烧火做饭。⑥一钱：一文钱，指极少的钱。

【问题】

1、首联运用了什么表现手法？这两句诗有何深层的含意？

2、这首诗表现了诗人怎样的情怀？请简要概括。

【答案】

1、双关手法（象征或托物言志）。这两句诗具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诗人穷困潦倒，只得餐霞食柏，权且充饥；另一层意思是说，明霞翠柏非凡俗之物，诗人借此表现自己虽生当乱世，饥寒交迫，但仍不同流俗，品节高尚的志向。

2、前四句表达了诗人世道艰难，穷困潦倒，无以为继的惆怅与无奈，也表达了诗人虽身处乱世，贫寒至极，但仍持道守节，绝不苟且偷安的坚定信念。后四句诗人以幽默诙谐之笔，具体写自己一贫如洗的生活状况，貌似轻松的言语背后，实则难以掩饰自己沉重悲苦的情绪。

 【赏析】

　　首联“翠柏苦犹食，明霞高可餐”，诗人紧扣诗题，意在言外，写出两层意思，一层是说穷困潦倒，只得餐霞食柏，权且充饥，这是明意。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言外之意，在古人看来，明霞翠柏均非凡俗之物，杜甫此语出自《列仙传》“赤松子好食柏实”和司马相如《大人赋》“呼吸沆瀣餐朝霞”。表现杜甫虽生当乱世，饥寒交迫，但仍不同流俗，品节高尚。

　　颔联“世人共卤莽，吾道属艰难”，揭示囊空的根本原因。所谓“世人共卤（鲁）莽”，指人多苟且偷安。战乱爆发后，诗人弃家鄜州，奔赴灵武，中途陷于叛军之手，后又因两次直言上奏，受贬去职，但他“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及至贫寒如此，仍然持道守节。这里，杜甫所说的“吾道”，是不愿苟得之直道，忠勇报国之达道。颔联两句，通过对比的手法，将杜甫高尚不俗的品格鲜明地凸现出来了。

　　颈联“不爨井晨冻，无衣床夜寒”，进而具体写贫状。作者皆从“寒”字来入笔。上句说“不爨”，并非因为“井晨冻”，而是因为无食。严冬季节，却晨炊无米，夜寒难御，可见一贫如洗。

　　尾联“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点明“空囊”题旨。在写法上，此联出之以幽默诙谐之笔。诗人已是身无分文，贫不自救，却还要强留一钱在空囊之中，以免他人笑话，这举动本身就是一种反常。作者正是以这种貌似轻松诙谐的话，渲染自己心里沉重悲苦的情绪。申涵光评杜诗云：“杜公每遇废弃之物，便说得性情相关，如病马、除架是也”（《仇注杜诗》引）。

　　这首五律措语平实，庄谐间出，颔联以庄语见清操，尾联以谐语抒感慨，相得益彰。而音节拗折，是一首拗律，如首联“翠柏苦犹食，明霞高可餐”两句，一孤平一单仄，不求谐声；俯首拾柏，柏味甚苦，此句相应多仄声，明霞仰头可餐，其意甚高，此句相应多平声，可谓声情相符。

【创作背景】

　　此诗当作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当时杜甫弃官由华州寄居秦州同谷（治今甘肃成县）。这时战乱动荡仍未平息，诗人生活极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