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阁夜

恍惚寒山暮，逶迤白雾昏。

山虚风落石，楼静月侵门。

击柝可怜子，无衣何处村。

时危关百虑，盗贼尔犹存。

【注释】

①766年，诗人移居夔州，初寓山中客堂，秋后，离西阁。该诗写于移居西阁时。

②恍惚：迷茫，心神不宁。

③逶迤：曲折绵延，游移徘徊。“逶迤白雾”是说黄昏时的雾气呈带状曲折绵延。

    ④击柝可怜子，无衣何处村。击柝：敲梆子巡夜。《易》：“重门击柝，以待暴客。”是说设置多道屋门，击柝巡夜，以防强盗。无衣：《诗·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颈联上下句互文见义，言击柝者衣服单薄，夜巡身寒，让人可怜，不知家在何村。

⑤尔：《杜臆》“尔犹存”，尔字新异，是深憾语，亦是唤醒语。

【译文】

夜暮山寒，神思恍惚。白雾逶迤，天色昏沉。

山中寂寥，风起石落。楼阁宁静，月色入门。

击柝巡夜，衣单可怜。不知更者，家在何村？

时局动乱，心中百虑。安史虽平，盗贼犹存。

【赏析】765年4月，严武死，5月，杜甫携家离成都，买舟东下，766年至夔州，先居西阁。夔州都督柏茂林多有帮助，于第二年迁居夔西，经营那里的四十亩甘橘园，又租得东屯的一些公田，雇人耕种，过上相对稳定的生活。在夔州近两年，作诗430多首，有名篇《登高》《秋兴八首》《咏怀古迹五首》等。

首联：恍惚寒山暮，逶迤白雾昏。黄昏山寒，雾气弥漫，诗人心神恍惚，一片茫然。

颔联：山虚风落石，楼静月侵门。时间渐晚，诗人愁思难眠。空寂的山中，不时传来凄厉的风声以及山石滚落的声音。月亮西移，清凉的月色透进静谧的楼阁，洒在厅堂和床前。如此凄清空寂的氛围愈发唤起诗人寓居他乡的悲苦之情。

颈联：击柝可怜子，无衣何处村。写深夜城中击柝巡更之人，衣衫单薄，不知道是哪个村子里的人。由己及人，寄予深切的同情。

尾联：时危关百虑，盗贼尔犹存。当时安史之乱虽已平定，但时局纷乱，盗贼犹存。作为一个爱国诗人，杜甫深以国民为忧。

触景而伤己，闻柝而忧国，忧虑万般，如何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