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与爱-----夜夜想起您的话

 读书，有字之书，必须读；无字之书，值得读。无以为报，谨以此文献给安睡数年的亲人外公唐大余，外婆张宝英。

 听外婆讲，她一共生有10个孩子。留得住的有6个，三个儿子，（俊富、俊旺和俊红），三个女儿（俊英、俊珠和俊兰）。我的大舅和二舅都曾参军。大舅和我母亲的长相最像外婆。

 我大舅唐俊富年少时考入了东台师范，后因国家需要而入伍，退伍后在镇江的某水泥厂工作。大舅是外婆一生中最大的骄傲，是外婆年年岁岁的牵挂。 

 二姨母年轻时意外离开，留下了3岁的儿子。听人略提起过，都说她是安丰最美丽的姑娘。

 我母亲唐俊兰年轻时患重病，让外婆操碎了心。母亲的母亲常拉着我讲故事。我侧耳倾听，耐心地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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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知道的有关母亲和二姨母年轻时的故事，她从没讲过，不敢提，怕外婆伤心。仅记得，她一辈子唯一不愿搭理的人，是隔了两家的邻居XU老太太。其中原因母亲提起过。）

 儿时的我常驻在外婆家，那是东西方向的居民居住地，有十来户人家。家里有了美食，外婆会安排我与邻居们分享远方亲人寄来的美食。我邮递员一样，挨家挨户派送。

 外婆一生极少跟人争吵，某天因琐事在屋后被邻家不懂事的纠缠着。我不敢前去为外婆挡一挡，躲在屋里。恰好远方归来的姐姐，尚未放下行李，立即为她的奶奶挺身而出。这，是爱的野蛮，我记得，我认同。仍记得外婆微笑着说：“琴儿，我带你这么多年，你待我的好，远远不如我家芸儿待我好。下次我被欺侮，你要替我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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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和外婆偶尔有争论。他们为包饺子争论，很有趣。外公讲，包皮多包芯少，每个要少包点；外婆却要我多包点，那样才好吃。我无可奈何，告诉他们，你们谁教我多包点，我就多盛胖子给她，谁教我少包点，我就多盛瘦子给他。

 他们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无奈，谁来视察，我就照谁的吩咐去做。最后，饺子们有的像怀孕8个月，有的像8个月没吃饭。

 外婆八十岁之前一直辛勤劳作，她待我胜过我的白发亲娘。母亲偶尔呵斥我，外婆从不和我大声说话。仍记得她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牵着小宠物一样去走亲戚，谁问了都骄傲地介绍我。她忙于农活时候，在房管处工作的外公把我带到他的单位。在那儿我可以翻翻报纸，折纸，看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红军。七十岁左右的太太照顾一百多岁的老红军，数年如一日，他们相依为命。那位我此生见到的最年长的老人，慈祥的面容，印象及其深刻。

 随着表弟的出生，我的地位降低了很多。外公重男轻女，买个肉包，惟有表弟享用。外婆见我不高兴，悄悄给我一半，让我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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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是老木匠，让我记得深刻的是这件事。家的西边，约60米远处，有一座木头桥，是我们来外婆家的必经之处。木板有的松动，有的腐朽了。没有谁去理，我们走上去晃啊晃，有点荡秋千的感觉。外公知道后，他自己在家里找了一些木头，主动去修那座年纪大的小桥，被小舅舅戏谑好一阵子。外公讲，要是我家的孩子走在桥上，掉下去怎么办？都等掉下去再救，会晚了。你会不哭么？

 长大后的我明白，没有外公外婆的优秀、勤劳和善良，哪有我母亲的勤劳、善良和优秀。没有母亲，也一定不会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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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家，外公外婆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到河边玩，河里有野鬼。他们看着我安全地过了小木桥，才放心我独自回家。即使现在我独自去河边，也能想起野鬼的传说。九十年代时外公患了帕金森，可能很想念我二姨母，他们终于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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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艺考之前外婆嘱咐我，一个人外出要打扮得丑点，说话甜点，手脚勤快点。因没有书信，得不到我的信息，她和母亲一样，为我担忧。外婆83岁时意外身亡，没有一位晚辈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没能让外婆安享晚年，是大舅人生的遗憾。每每想起外婆，我也会难过。舅舅跟我讲，“要是我呆在东台工作，离家近一些，家里人还能沾上我的光。我离家远了，见妈妈的最后一面，未曾有机会。唉，人一生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重复舅舅的遗憾。尽管颇费周折，我离开了相处和谐的五人小组，从东乡回家乡任教。

 那年外婆看到我过了“独木桥”，她高兴的劲儿，一如得知大舅获得大奖一样，扶着她走在安丰小镇上（大多老人都熟悉她。）她满脸的自豪，见人就说，这是我家俊兰的大姑娘，考上了大学，还学唱歌呢。或许正是因为大舅给予厚望，我才有过独木桥的勇气。正是有外婆外公的保佑，过了独木桥的我，一路平安。

 外公外婆在世时，我帮他们消耗了很多美食。我能孝敬他们的，微乎其微。最多也只是刚刚工作后，每次回家我先去看望外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有外婆的生活，日子虽清贫，生活虽简朴，妈妈从来没觉得苦。因外婆离世母亲受了刺激，继而患重病。我认真照顾了她近三年。她看着天泽，看到妹妹怀着孩子，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母亲一定是在外婆身边唱着她喜欢听的小曲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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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如一本《禅宗智慧》，深邃的思想，异常难得的，可惜我只是抚摸了封面，我看了看封面，翻阅了其中的很少的几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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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如一本《基督教经典心灵读本》，返朴归真，倡导诚实正直，充满了爱的精神，我没好好滴珍惜爱护，没机会细细地研读。

  读书吧，专心地品读有字之书，也耐心地琢磨每本无字之书。

外公的话，我至今仍清晰记得：“要是我家的孩子走在桥上，掉下去怎么办？都等掉下去再救，会晚了。你可就不伤心呢？”---让我联想到现在的孩子，走在独木桥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