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轻柔的音乐在卧室里徜徉。男人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统计着数据。女人拥着抱枕侧着身子看时尚杂志。翻了几页，女人抬起头看看男人：“亲爱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失踪了，你该怎么办？”
男人一愣，快步走过去，坐在女人旁边：“突然失踪？哦，不！你失踪了，我一个人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我会满世界地发了疯地找你，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弃；我还会拨打任何一个可能找得到你的电话；我会在电视电台报纸杂志刊登寻人启事，还亲自誊写亲自把它们贴到每一个大街小巷……”
女人感动得嘴唇发抖，鼻子发酸，眼睛发涩：“我是说，哪一天我们吵架了，我一赌气，突然失踪了，你真的会这么着急吗？”
“那当然啦。我已经习惯两个人一起生活了，你突然赌气地离开了我，只能给我留下孤单和悔恨。我一个人的痛苦生活你是可以想象的。以后，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啰嗦，尽管平时听着有点烦，可是你走了，你的声音也不在了，我每天回家只能面对这冰冷的墙壁；还有，我再也吃不到你给我做的饭菜，尽管你平时做的那些饭菜不是很美味，但你失踪了之后，就算山珍海味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胃口；还有，你养的那只荷兰猪（一种饲养家鼠的名称），平时它最娇贵的了，少吃一餐都不行，看到它我就会想到你，我一定会准时给它喂食，就像平时你给它喂食那么细心；还有，阳台上的那株秋海棠，我会经常地照料它，就像平时你在家悉心照料它一样，不敢有半点马虎……”
女人听到这里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已，开始抽噎起来：“哦，亲爱的，我就知道你还会这样的。”
男人说得更加动情：“如果你失踪了一个星期，我还找不到你，你还不回来，那我简直是走到了痛苦的边缘，我想那时的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了，我又不会抽烟又不能喝酒，找不到发泄的方式，我想我会疯掉的，我除了每天到门前的那条小路口望穿秋水，翘首等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你一走，就彻底地带走了我的心，假如你一个月还不回来，半年还不回来，一年还不回来，我想我就这样地等待下来，一直等到老，等到你回来，或者很多年以后，我苍老的容颜你再也认不出，但我敢肯定，我会永远记得你，哪怕你的脸上也爬满了岁月的沧桑……”
“哦，不要再说了，亲爱的，我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你。”女人扑到男人怀里，幸福地恸哭起来。


二
轻柔的音乐在卧室里徜徉。男人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统计着数据。女人拥着抱枕侧着身子看时尚杂志。翻了几页，女人抬起头看看男人：“亲爱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失踪了，你该怎么办？”
男人一愣，依然坐在电脑前，只是将屁股往外挪了挪，诡秘地笑了一笑：“突然失踪？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啊？”
女人眨着眼睛，撅着嘴巴说：“就是哪一天，你跟我大吵了一架，我伤心欲绝，觉得你一点也不爱我，我就会赌气地跑出去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也找不到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男人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把嘴巴也撅起来，嘟成一个“0”型，咳了两声，看着女人说：“哪一天你真的突然失踪了，我想我的日子就好过了——每天下班回到家，我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在我旁边发牢骚了，那我的耳根会清静很多，还有啊，我还可以为所欲为地将房间弄得乱糟糟的，可以随意地拿着遥控器转换频道，从央视到国际，从体育到新闻，从历史演义到现代侦察，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调最大音量就调最大音量……”
女人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眼里燃烧着愠火：“喂！你都不去找我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吗？”
男人看着女人瞋视的神态真想朗声大笑，但他还是忍住了：“哎呀，我还不了解你啊？你还不是回你爹娘家，再不就是去你那几个好姐妹家跟别人挤房子，你还能去哪啊？还有啊，我还没说完呢，你走了，我可就大解放了，想抽烟就抽烟，想酗酒就酗酒；以后再也不用吃你做的饭菜了，你每天给我做的那些，哎，现在老实跟你讲吧，真的很不好吃的耶，不是没炒熟，就是忘了放盐，哎……如果你失踪了啊，我要经常下馆子，山珍海味，我想点啥就点啥，我们的存折不是还有点小钱吗？还有啊，你那只整天吃东西却不见长膘的‘荷兰猪’，还有那株灌了那么多营养还是发育不良的秋海棠，你走了之后，我笨手笨脚的，是不会照料它们的哦，就只好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女人紧紧地咬住嘴唇，脸上显出杀气：“你好残忍！”
“哦，还没说完呢。你失踪了一个星期还不乖乖回来的话，那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了，你竟然可以这么忍心地离开我，我想你肯定是不爱我的了，一定是心有所属，那我也是走到了绝望的边缘，既然你都找到了幸福了，我也没有理由再虐待自己了吧，我也会慢慢地到一些公共场合，主动地热情大方地有所目的地认识一些比较优秀的女性，你想想啊，我也长得有点人样是吧，再加上我那无敌温柔敦厚的性格和善解人意的秉性，我想，一般有眼光的女性都会动心的。你半年还不回来，甚至一年还不回来，那我觉得完全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怎么说你也是个漂亮睿智的女性，你一定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有什么办法呢，你一定要失踪啊，等以后我发现你的好，你再发现我的好，后悔了，也只能想念一下咯，还能怎样？以后，我们都老了，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许都认不出了哦，哎……”
“***（男人的名字）！哼！你别想得这么美！我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你！”女人把杂志一摔，恶狠狠地走过去要捏男人的脸蛋。


三
轻柔的音乐在卧室里徜徉。男人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统计着数据。女人拥着抱枕侧着身子看时尚杂志。翻了几页，女人抬起头看看男人：“亲爱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失踪了，你该怎么办？”
男人一愣，转过身子对着女人：“什么？突然失踪？你突然失踪？”
女人得意地昂着头：“是啊。不可以啊？”
“哦，可以是可以，只是，在你失踪之前，你总会给我留下只言片语的吧……”
“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留下只言片语的。”女人倨傲地翻阅着手中的杂志，抿着嘴等着男人说话。
男人专注地看着女人，仿佛要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些什么诡计：“哦，一个字儿也不留？不让我知道你去了哪？哟！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突然失踪’？你这个‘突然失踪’是指被坏人绑架了‘突然失踪’还是……”
“嗯，是某一天你跟我大吵了一架，我伤心欲绝，赌气地离开你，去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女人眼皮抬也不抬，装着很认真看杂志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要跟我‘玩失踪’是吧，亲爱的？”男人怪笑一声，“哎，不过奇怪了，我为什么会跟你大吵一架呢？你先告诉我，错误在于我还是在于你啊？”
女人收起放在杂志上的眼光，看着男人说：“当然是你不对啦，你明明做错了，惹我不开心，你还跟我吵，把我气哭了，我才决定失踪的呀。”
“哦，这样的啊。咦？不对啊，你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开心，还跟你大吵一架吗？有什么情况可能惹得你不开心然后我还要跟你大吵一架？！”男人装出不解的样子。
“有很多可能呢。”女人撅起嘴，眼睛开始骨碌碌地转。
“哦，有很多的‘可能’。比如？”男人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比如，某一天，你回家，一定要争着跟我抢遥控器，说看足球，可我当时正沉浸在我最喜欢的韩剧中。”女人想了蛮久，终于想出这么一个可能。
“嘿嘿，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吗？哪次不是你占着电视，就算到了我最喜欢看的足球，我也只能到网上搜索体育频道？”
“哦，好象也是哦，那，……比如，哪一天我辛辛苦苦在厨房里忙了几个钟，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水煮牛肉，可是你下班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吃了两口就生气地扔下筷子不吃了，说我煮得难吃。”
“呵呵，也没有这个可能吧。嗯，怎么说呢，你的厨艺是有待提高的，现在给我做的东西，这个嘛……也许你还记得吧，上次你做的意大利土豆，还没焖熟，我把它们都给吃完了，后来拉了两天的肚子，还有那次，你做了一盘看上去相当不错的豆薣排骨，后来我一尝才知道你忘了放盐。呵呵，这个嘛……偶尔是难吃了点，但我相信你以后会有更大的进步的。”
女人的脸开始红了，低着头不敢看男人：“那，又比如……哪天我加班，就你一个人在家，但是因为你不喜欢我那只整天吃东西都不长膘的‘荷兰猪’，你分明听见它饿得唧唧叫，也不给它喂食，或者，或者，你看我的那株发育不良的秋海棠不顺眼，趁我不在家，你把它给拔了，还谎称是隔壁阿发的儿子狗蛋淘气拔掉的，后来被我知道了真相，我就会跟你吵啊。”
“哈哈……”男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更不可能了吧。我记得我老婆大人可是给我上过课的：人要有宽容博爱之心，哪怕一棵小草，一只小昆虫，也是一个生命，要敬畏生命、珍爱生命、善待生命。还记得多少个晚上，你的‘荷兰猪’饿得唧唧叫，都是我主动爬起床给它喂食的吧，还有啊，你那株秋海棠，天气不好的时候，总是谁记得将它从阳台搬回里屋的？”
“那……比如你哪天喝得醉醺醺地回来，骂我了呢？”女人脸变成了酡红色。在淡淡的橘黄灯光下，煞是好看。
“亲爱的，好象我很少喝醉酒的吧，每次喝酒，头一晕，我就不再沾酒了。哈哈，没有‘比如’了，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哪一天，下班晚回来了一些，我们都会急忙地给对方电话，唯恐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你出差几天，我都会每天走到家门口的那条巷子口，在那翘首等待。我们经历过太多，都已经懂得了能在一起厮守不容易啊，‘突然失踪’，呵呵，我不会让你‘突然失踪’的，我们要一起生活到老。”男人把女人揽过来，抱着她感慨地说。
女人在男人的怀里幸福地笑了，男人拍着女人的背说：“亲爱的，我永永远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