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耕路4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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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耕路40号
这是一个我一直试图去讲述的故事,有关一个人青春的史诗,没有鸿篇巨制,有的只是一些清晰可触的感动,再就是一些真实而又凌乱的插曲。
一直不愿去讲述,只是担心在这二十出头的年纪,文字里会有太多的顾影自怜。那些没有结果的坚持,或是内心失守的无奈,在没有被时间平复以前,对于青春,谁又能做到波澜不惊。
对于每个在乡村里长大的孩子而言,如果中途不离开,我们的求学道路几乎是同一条轨迹。小学在所出生的村子里读,升入初中就到了乡里,在小升初的过程里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而到了初中毕业,考一个县里好一点的高中便成了挡在求学路上的第一道坎,很多的玩伴都是在这个阶段选择了放弃学业,要么去读中专,要么只能踏上外出打工的路。高中一般都设在小县城里,经过过高考的厮杀,有人如愿踏入了所谓的象牙塔,有人选择了复读再考,同时又有人走完了自己的学业生涯。
高考结束后,我选择了远离,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济南。现在回过头看,有太多的事只能归结于宿命。
舜耕路40号,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我全部的梦,但过不了多久,真的就要离开这个让我爱过,也让我心痛过的地方,剩下的依旧是梦境,在现实中沉浮的断断续续的梦。
四年前,学校新校区建设由于工期延误,我们08级的新生在延迟了差不多50天后,才迎来了自己的大学生活,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无奈,等待过程的痛苦让入学的兴奋消散无几。四年后的今天,学生中间传了好些年,备受瞩目的挂牌仪式终于在山东会堂举行,自此山财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山财大。但无论大学建制怎么变,亦或是有一天舜耕校区也被撤掉。永远不变的是,这儿依旧是舜耕路40号,比起别的称谓,我更觉得路牌无比的亲切,因为总有一班车要从这儿经过,总有一个邮差可以将信件递达这里,想到这些就让人心里无比的踏实。
起初,对于济南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选入小学课本的老舍先生笔下的《趵突泉》一文里。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时常翻出书桌里的地图,济南便定格成了铁路线那头的一个地标。那个暑假,我留意到父亲看电视时,不经意间总会把频道调到山东卫视,或许这个习惯将要保留到我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天。
这个城市第一次让我感动,是因为生活在这儿的人。大一那年,我和室友去爬坐落在学校后边的金鸡岭,由于没扣上衣的扣子,我把身份证、银行卡和学校的证件统统掉在了山上。等发现的丢失后,我特别的无助和沮丧,给代班打了电话,他带着我打印了寻物启事,并且张贴在学校以及学校外边人多的地方。大概过了两天,辅导员打电话说,有证件在学生处,让我看看是不是我丢失的。到了学生处,我拿到了自己丢失的证件和卡,但当我试图了解到关于捡到我证件和卡的人的信息时,值班老师跟我说,送来证件和卡的是济南大学的三个女生,再没有留下什么信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那份感动一直留存在我的心里。
在报社的几次实习,也让我对这个城市有了更多的了解。深入社区,走街串户后才感觉到,济南这个慢节奏的城市有一种独具的气质,一种内敛不外露的气度。
我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还记得,我和父亲还有会宁的霞姐和她父亲第一次在食堂吃饭时,我把莲藕误当做土豆,还困惑地问,人家在上头打些连续的洞是为了好看吗?现在想来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的温馨。
和霞姐的相识意外中带着些必然,在定西站候车来济南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子,当时就觉得她一定是学生,很大可能和也是到财院上学的。因为我们迟开学50天,再不可能有别的学生在这个时候去学校了。等K174次列车次到了济南,在出站口,我真的看到她和她父亲在出站口站着,她父亲戴着一顶藏青色短帽檐畔的帽子,是我们那长辈惯常的装束,我拽着父亲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一问才知道他们在会宁,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在这异地他乡,可以有人不用生巴巴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来交谈,让人特别的激动。她大我两岁,父亲临走时嘱咐,让她多照顾我。当然她做到了,她一直都像个姐姐。
在外时间久了,只是觉得和一起长大的伙伴越来越疏离,生活环境的不同让我们彼此都疏于联络。即便是有了联络,也仅仅是一句迟来的问候,却再也找不到太多的话题来推心置腹的聊一会。前段时间,很意外一个儿时的伙伴会来济南,由于他所在地方比较偏,我转了好几路车,费了好大周折才见到他。比起以前,他成熟了很多,家庭的变故也让他过早的承受了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楚。我们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喝着灌装的啤酒。他说自己现在觉得有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因为辜负了疼爱自己的亲人,浪费了大好的年华。关于他的记忆,我只能回溯到小学,记得那个时候他爱读课外书,作文写得很好,“抛砖引玉”这个成语就是在写一篇好像是关于下军旗的作文时他教会我用的。我注意到,和别人的床铺不一样的是,他的床头放着一本《青年文摘》。能在孤寂的生活里用书籍来消磨时间,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生命的敬重。
这四年里,一张火车票,我来回周转在济南和兰州之间,每次踏上归途,铁轨顺着黄河流经的地方一路向西,我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悲伤,对于故乡,我是一个逃离者。在铁路西头的这个城市,曾经有过我依恋的女子,我无法定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现在只愿将此藏在心底,不再轻易说起。她在我最叛逆、最黯淡的时间里陪伴过我,这就够了。既然是彼此生命中匆匆的过客,那就让其归于记忆。在兰州我也暂居过一些时日,东方红广场后边的小区,西北中学后边电力公司的家属楼,再就是甘农大。
生活过的城市,或多或少都将留下只属于一些的人记忆。在兰州,同样有着我很多美好的回忆。记得有一次在浏览博文时,看到有人说兰州的蒙牛士环境很优雅,味道也不错,当时便跟亚红说了,她答应等我到兰州了就请我去吃,那是我第一次吃自助牛排,吃得可香了。无论是从济南到兰州的来回的奔波,还是在兰州的暂居,一直都有亚红的陪伴。过年她到我们庄子里来玩,也到了我家,晚上我陪她去了双红家,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后来她在一篇博文里说,三年前的慧明单纯,可爱,三年后的他成熟,但抽烟。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内心已无法如往日般一尘不染。记得她说过,我们之间不要有太多复杂的感情,简单的友情最好。但愿时间不会冲淡这一切。
这四年中,朋友里只有贾哥两次到过济南,到过舜耕路40号。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生活的聆听者,听了我不少的抱怨和唠叨,尤其是在和女友闹矛盾后,都是他说些宽慰我的话。有一次他在翻看我笔记时,说我的字迹不如以前好看,每个字在写“折”画的时候有个拐角。听惯了别人不痛不痒的夸赞,只有交心的朋友才会指出你的缺点。我也将永远记得他留在我空间里的话:“大哥我来给你踩踩,怎么样,还习惯吧,好好努力哦,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不是吗?”
我QQ空间留言板上的第一条留言是这样的:“来看你了哈!高兴吧,天天开心噢!”这是一个远在新疆的女生写下的。记得高三那会她比较常问我题,偶尔来时还带牛奶给我。那年她过生日时邀请了我,吃完蛋糕后我们到一个巷子里又吃了麻辣烫。这两年城区的改建,那家麻辣烫或许早已难觅其影了。来济南后,有一次她说自己看到公寓里有同学用储物袋,自己便跑去市场上批发了很多,赚了些小钱,还剩下几个,便大老远寄过来了一个给我。这是一个浅绿色带白色条纹的储物袋,在我的床头挂了三年,直到上次整理东西往兰州寄时,我才收了起来。
写下过一首小诗《速写》在一个学长的大学回忆录上,上次到泰安的东方学院去看他,原本计划一起去爬泰山,但由于天太热,我们临时去天颐活走了走。认识的这三年来,我们之间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交谈,和他在一起,总有种被大哥照顾的幸福。临走前,他让我捎回来一个大信封。在回济南的车上,我拆开信封,里边有一封长达三四页的信,还有一本《曾国藩家书》,这也是一本我所钟爱的书。
曾经,我也有过沉溺在爱情里难以自拔的日子,感情有时往往是生命的劫数,因为感情是最没法用理智来衡量的。不知道那个年纪为何会那么荒唐,不懂得放弃,还一个劲试图改变对方。现在想来,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一直游离于现实之外,叛逆情绪很浓,无论是对于学业还是爱情,都没能用心经营好。四年前的自己俨然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啥世面,不谙世事的从乡下来的只会闷头学习的毛头小子。那个时候,心智很不成熟,看问题极端,做事不考虑后果,俨然一个偏执狂,作茧自缚却不自知。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煽情,多么的不可理喻。
这个雨季,自己的学业生涯即将结束,我也开始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这几年里,我学会了熬夜,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学会了一些类似于“操、靠、日”的脏话;学会了和室友一起打CS,最近又学会了打麻将。我开始依赖网络,上QQ,上微薄,上校内,上论坛,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和寻找些什么。我开始离不开烟和酒,离不开电影,有人说我还离不开爱情。
小说版的大学太过浪漫,现实版又让人捉摸不透。但毕业却是残酷的,每个人都不得不扛起自己安身立命的大任,填饱肚子的压力让理想变成了雾中看花。对于以往的坚持,我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什么才是最大的满足呢?
孤独是凄美还是高雅,谁都可以用自己的生活逻辑去定义,只是一个人如果没有力量来摆脱孤独,那孤独必将是致命的。这就和忧郁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如出一辙。
米兰·昆德拉说,小说不是作家的忏悔,而是对于陷入尘世陷阱的人生的探索。我知道,这些过于直白的话失去了文字本该有的质地。我也试图寻找另外一种表达,比如有些经历只能用小说来表达,因为那样可以将自己藏起来,作为一个叙述者,去不动声色的书写自己内心的爱与不安,但我似乎做不到。
突然地有些无所适从,睡意惺忪时发自灵魂深处那种若即若离、若沉若浮、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或许灵魂根本就无法用理智来勾勒,唯有皈依信仰才能让人渐趋笃定。
可是,我该信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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