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人间四月天？(原创）

 

              作者：房善坤

  　《你是人间四月天》是一代才女林徽因的一部文学传记。传记以诗的语言、散文笔法，绘林徽因早年游学英伦与著名诗人徐志摩的一段恋情，成为文坛千古佳话。本书以鲜为人知的资料，详实地记录了林徽因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和欣赏价值。

   林徽因1904年出生于福建闽侯一个官僚知识分子家庭，1955年病逝。虽然享年只有５１岁，但却将自已的生命演绎的多姿多彩。她一生留下了许多优美的诗、散文、小说和戏剧作品，是现代文学史上独领风骚的巾帼才俊。她又是我国第一代女建筑学家，是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主要设计者之一。她才思泉涌，倾城倾国，气质如兰，情感世界宛如一个春天的童话，幸福而浪漫。

　　　　林徽因的感情世界里共有三个男人，一个是著名诗人徐志摩，一个是建筑大师梁思成，一个是大学者金岳霖。16岁时的林徽因游历欧洲，结识了当时正在英国游学的徐志摩。当时徐志摩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林徽因被徐志摩渊博的知识，风雅的谈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两位才情横溢的青年热烈地相恋了。但是，徐志摩妻子的影子在林徽因心中总是拂不去，理智让她提前回国，与志摩不辞而别。

  对于林的离别，徐志摩非常伤感。他写给林徽因一首《偶然》表达自已的真实感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林徽因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徐志摩的故事，也知道他为她写下那样的诗句，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他，而是嫁给梁启超的儿子（徐志摩是梁启超的学生）梁思成。1928年，林徽因与梁思成举行婚礼。著名诗人泰戈尔为徐志摩和林徽因二人的感情经历写到：

　　天空的蔚蓝，

　　爱上了大地的碧绿，

　　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

　　“哎！”  

　　同时陷入林徽因感情漩涡里的还有金岳霖（1895—1984）。金岳霖清华学堂毕业，后获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面对围绕林身边复杂的感情纠葛，梁思成婚前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你的选择为什么是我？”林徽因答说：“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婚后，梁思成诙谐地对朋友说：“中国有句俗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可是对我来说是，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

　　一天，林微因很沮丧地告诉梁思成：“我苦恼极了，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梁思成听了以后非常震惊，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笼罩了他。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他告诉林徽因：“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金岳霖，我祝你们永远幸福。”林徽因又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金岳霖。难能可贵的是，金岳霖同样用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的回答令人叹服：“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自此，他们的关系更加牢固。林微因还对丈夫梁思成说了一句能让世上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话语：“你给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将用我一生来偿还！”

　　在以后的岁月里，梁思成、林徽因和金岳霖毗邻而居，三人始终是至交好友，，相互照应。梁家的孩子上学，常由金岳霖接送。林徽因、梁思成夫妇家里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金岳霖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分呵护；林徽因对金岳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灵沟通可谓非同一般。甚至梁思和成林徽因二人吵架，也是找金岳霖则居间仲裁。这位逻辑学教授不偏不倚，愉快胜任。 

　　金岳霖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爱了林徽因一生。当年围绕在林徽因身边的，有中国整个20世纪最有活力的诗人徐志摩，最优秀的建筑家梁思成，最具个性的哲学家金岳霖，有学贯中西的大学者胡适、费正清……这样一个精英群体，因了自己心目中崇高的美，发乎情、循乎理、止于礼，相知、相爱、相敬，既有徐志摩“甘冒世之韪，竭全力以斗”的痴狂爱慕，又有金岳霖因爱一人、终生不娶的情感传奇。而林徽因在处理自己的人生问题上有两处做得极为优秀。一是她在徐志摩与梁思成之间，选择了梁思成；二是她与梁思成结婚后依然和徐志摩是最好的朋友。

 　　林徽因的一生演绎了一个传奇，是位只能仰望的女子。她爱林思成，也爱徐志摩，当然也爱老金。令人感叹的是她从不矫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而忠实于自己心灵的回音。难以置信，一个受过西方文化洗礼、个性解放的具有文艺复兴色彩的女性会有着超凡心灵的理解力，她用特有的方式共鸣于最美丽的情感。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济南号”飞机从南京到北京，在距济南50里的党家庄，忽遇大雾，飞机触山着火，不幸遇难，时年35岁。徐志摩失事后，思成陪她一起捡回飞机残骸，林徽因一直将它挂在起居室里，直至离世。

　　林徽因把金岳霖对她的爱情处理得更是精彩绝伦。从事德国古典逻辑学研究的金岳霖则是梁林夫妻的家庭常客，徽因理性与感性兼俱的特质让他深深地迷恋。当他坦诚“爱上老金”时，他们三人都保持了一份尊重、冷静的态度，尊重内心性情的源发，却不让情感恣意泛滥。徽因最终选择的是发乎情，止乎礼，只要真诚不渝，心灵的芬芳终会超越世俗的占有。

   比起徐志摩那样激烈的爱，金岳霖的脉脉深情更令人动情。在林徽因的追悼会上，金岳霖为林徽因写的挽联格外别致：“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四月天，在西方总是用来指艳日，丰盛与富饶。她在他心中，始终是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跟人说，追悼会是在贤良寺举行，那一天，他的泪就没有停过。他渐渐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一本书，慢慢翻到最后一页。有人央求他给林的诗集再版写一些话。他想了很久，面容上掠过很多神色，仿佛一时间想起许多事情。但最终，他仍然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所有的话都应当同她自己说。”他停一下，又继续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也不愿意有这种话。”说完垂下头，闭起眼睛。此时，林徽因已走在黄泉路上，对这些不会有任何感知了。但金岳霖仍要深藏心曲，要跟林徽因直接倾诉。 “此情只应天上有，今闻竟在人世间。”林徽因若在天有灵，定当感念涕零，泪洒江天！

  当代作家汪曾祺写过一篇《金岳霖先生》，其中有个这样的细节，说是林徽因去世多年，金先生忽有一天郑重其事地邀请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饭店赴宴，众人大惑不解。开席前，他宣布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顿使举座感叹唏嘘。

 　林因去世将过几十年后，他已八十岁高龄，可当有人拿来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林徽因的照片来请他辨别拍照的时间地点的时候，他仍还会凝视良久，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是要哭的样子，喉头微微动着，像有千言万语哽在那里。最后还是一言未发，紧紧捏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许久，才抬起头，像小孩求情似的对别人说：给我吧！

 　　天长地久，静水流深。金岳霖他为林徽因终生未娶，因在他心中，世上已无人可取代她。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要爱她一生，也没说过要等她，只是默默地、无言地做这一切。不过，他一辈子都站在离林微因不远的地方，深情地关注她的尘世沧桑，苦苦相随她的生命悲喜，直到1984年在北京逝世，享年89岁。爱有很多种方式和理由，但金岳霖对林的爱更加撼天泣地。 

   也许是天意吧。林徽因一九五五年去世，因设计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有突出贡献，被安葬于八宝山。梁思成文革中含冤去世，文革后平反，骨灰安放于党和国家领导人专用骨灰堂，跟林徽因墓只一箭之遥。最后去世的金岳霖，骨灰也安放于八宝山。他们三个，在另一个世界里，又毗邻而居，重叙生前佳话。

   另一方面，世事纷纭繁杂，又不乏阴差阳错，愈发觉得曲径通幽，引人入胜：

   ——林徽因文才超凡，被胡适誉之为“中国一代才女”，但她墓碑上镌刻的却是“建筑师林徽因之墓”：

   ——被誉为现代中国第一情痴的徐志摩却未能与真心相爱的人牵手，只留一首《再别康桥》来陪伴千千万万的红男绿女：

  ——学贯中西的哲学泰斗、北大清华两大学府的学术中坚金岳霖，历任清华、北大两校哲学系教授系主任，哲学领域建树极高，最终却是中国无人堪比的一代情圣；  

   ——林徽因的代表作《你是人间四月天》本来是倾诉对林志摩的爱慕之情。这首诗不仅升华了林徐二人的爱情，而且成就了徐志摩的精彩人生。但经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之后，若是借花献佛，送给一生挚爱着林徽因的金岳霖，反而显得更加真实而贴切：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