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来相聚

上海 / 安    谅

公司升格为集团二十周年，当年的瞿董事长发起一场老同事聚会。正好疫情有所缓和，S城无一例患者，明人虽已调兄弟集团任一把手，但接到邀请后，即表示参加。二十年过去了，作为当时年轻的集团副总，心中自然有一种酽酽的回忆。

然而，这一次他食言了，上边领导到集团来视察，这等事不可怠慢。他只能抱憾向他们打了招呼。

聚会结束后，老同事周明，当时的财务处副处长给他发来聚会的视频，视频有好多旁白，最令他惊叹的就是出席人员。

这些集团高层的领导，当年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互相之间钩心斗角，常令他们左右为难，无所适从。比如刘总和李副总，针尖对麦芒似的，有阵子都不说话了。这回，他们都来了，见了面都抱拳欠身，客气地打招呼，差不多都毛发不剩几根的脑袋，还都冒着微汗。这些日子温度不低，虽说立秋了，还是夏天的感觉。

有一位头发花白、人精瘦的小老头，周明一时没认出来。那小老头倒笑嘻嘻地叫了他一声，他才认出，这是季副总。季副总是由外省人才引进的，科技研发挺有一套，可惜在一次资产处置中，擅做主张，未经评估就把他分管的一家公司的资产转让了，触犯了法律，被判了几年。刑满出来后自己搞了一个公司。

此次他能出席，真让周明屏了好长口气。只见季副总也一脸笑容地和大家握手，神情自若，仿佛那场让他人生突转的变故根本没有发生过，谈笑风生，又不卑不亢。当然他明显老了，曾经光洁的脸庞，现在皱褶多多了。

一辆电动轮椅进场时，周明越发惊呆了，他定睛一看，那是老年版的郑总监呀！这些年真不知他生活得如何。那年，他因抑郁症，从办公楼顶楼跳了下去，幸亏砸在一棵茂密的香樟树上，再落地时有了缓冲，命保住了。

他淡淡地笑着，平静自然地亮相，这真让人惊讶。

瞿董事长拄着拐杖，拭着眼泪，高兴地说道：“除了生死，都不是大事！今天大家都能来，好，太好了！”

明人凝视着周明发他的集体照，参加者都笑容满面。只可惜，自己以及好几位还在岗的，缺席了这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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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金山》202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