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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刊于2019年1月18日《大公报》
西出阳关拜班超
安谅
古代的人,认得的真不多,班超算一个。当然,是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这颇具强悍名字的先人,当年竟然是援疆干部。而没想到,我在本命年也加入了援疆的队伍,西行五千公里,告别了从来未离开逾一月的生我育我的故乡。我有时想,倘若我与班超同一年代,我们一定是一对心气相投的好兄弟。
新疆可谓地大物博,占全国面积六分之一,西域历来神秘莫测,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它的安定祥和是中华民族之大幸!风沙漫漫,戈壁茫茫,但国家责任,匹夫理应担当。
公元73年,班超受命西征。灯红酒绿的洛阳城外,班超深情回望,然后毅然决然,快马扬鞭。那一年,班超41岁。
一千九百年之后,我也出发了,登上飞机舷梯的那一瞬间,我心平如镜。繁华喧闹的都市自然让人迷恋,但世界是广阔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趁着还尚存一些激情和勇气,扑向了那一片陌生而神秘的世界。此时,我已步入了人生的第四个本命年,已近天命之年!
身为兰台令使的班超,当年与书案相伴,与墨香相偕,编史编志,优哉游哉。他投笔从戎了,剑拔弩张,向灰沙濛濛、烈日炎炎的西域挺进。
我不用刻意模仿古人。我带着沉重的行囊那里面一大半都是书籍,我的精神食粮。我带着曾投身浦东热土的那一腔热血,和生活赐予我的生命的感悟,踏上了祖国边陲的这一方土地。
班超率领了他的36名勇士,所向披靡,迅即征服了整个疏勒国。盘橐城下,他出其不意,他兵不血刃。他赢得的不仅是土地,还赢得了一片民心。他文武双全,治国平天下,在西进三年后,本可以奉诏返京,但官民们不忍他离去,上演了一场感人肺腑的十八相送。班超被打动了,他又一次毅然决然,留在了盘橐城。此后,是整整二十七年,他忧国忧民,殚精竭虑,金戈铁马,征战千里。安抚天下,顺遂民意。那一世英名,名副其实,气贯天虹。
我一直在想象,当年他辞别双亲和妻儿时的场景。我也一直在想象,他抛弃了书案,是否也真正抛弃了那文化的精粹。我悟到的结果是,那离别的情状,恐怕难以用一个词语来概括,但那中国文人精忠报国的夙愿,是中国文化的精血与魂魄,班超绝不会舍弃。我也一直在猜测,倘若班超留恋亲情,在乎安逸看重俸禄,甚或担忧自我,他还会有这样的动力和行为吗?相比之下,吾辈似应汗颜,当今文明进步,投身援疆也不算什么了。不求史册留名,尽绵薄之力,为喀什百姓的安居乐业谋福,在戈壁滩上注入一丝生命的绿意。
如今的盘橐城遗址上,班超像高高地矗立着。那股叱咤风云的英气,势不可挡。而那握着书卷的姿势,又显示出他的魅力的深厚。36名他的壮士们,齐崭崭地站立,就像挺拔的白杨树,生机勃勃。这也是喀什噶尔充满生命的象征!
大风起兮云飞扬。但秋天的喀什噶尔,更多的却是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我在秋天的阳光里,向先辈班超深深地鞠躬。我感觉到了班超目光的抚摸,还有心灵的感应。那是文化人特有的敏感,也是英雄们永远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