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刊于2017年6月4日《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明人看世界专栏

慈悲

安谅

　　到马路对面的广场，最便捷的就是走地下通道。

　　明人也老这么走，走得顺顺畅畅，就五分钟时间。

　　以前也碰到过那些小乞丐。都是六七岁的模样，可怜兮兮地伸出小手，小手是脏兮兮的。

　　明人每次走过都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些小孩都有大人在暗中操纵。他的目标是快速通过，他不想在这里大发善心，他走得坚决，走得健步如飞，走得冷若冰霜。两三个小乞丐自知没趣，跟随几步，也就悻悻地停下了。明人因此走得很畅，每次5分钟，没耽搁过什么。

　　那天，明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走到路口，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站在了面前，又伸出了她脏兮兮的手，明人禁不住就收住了脚步，从兜里掏出了几个硬币，放在了小女孩的脏黑的手心里。他想拔腿走了，却不料七八个小乞丐从四面八方忽然冒将出来，把他围得一点都不能动弹，他们并不吵吵嚷嚷，但又执拗地挤在明人身边，一只只小手都手心朝上，伸向了他。

　　明人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逸出包围圈的。他掏出了七八张纸币，扔给了他们，才创造了脱离的机会，那时他不仅尴尬，甚至有些恼怒，还有一种惊慌失措、孤独无助的感觉。

　　第二天，他又经过这里，本以为这已成过去，没想到十来个小乞丐一哄而上，他又被包围了，围得水泄不通。乞讨的手就像一支支箭簇似的，他拼命抵挡却腹背受敌，徒呼奈何。一声声叔叔、叔叔的叫唤，让他如同在枪林弹雨中，直想逃离。最后，他还是掏了几个硬币和几张纸币，摆平了这些“小赤佬”，方才迈腿走人的。

　　后面几天，他战战兢兢，犹犹豫豫，终于再不敢进入这个地下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