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李建学
宝天线就是陇海铁路宝鸡到天水的这一段线路。
从小生活在宝天线元龙车站旁边,对这条铁路满怀深情。
前些日子在朋友圈看到图文,是王文元搜集整理的史料,介绍李贵义讲述宝(鸡)天(水)铁路修建的往事。说宝天线是甘肃首条铁路,诞生于抗战时期。
摘要如下:
抗战中期,国民政府计划将陇海线由宝鸡向西先修到天水(北道埠),并着手勘测兰新线。目的是获取玉门的石油,加强对新疆的统治,便利与苏联的往来,促进西北开发。
主持宝天线修建的是著名铁路专家凌鸿勋,时任宝天铁路工程局局长兼总工程师。
1939年5月,宝天线开工建设,1945年12月竣工。
铁路出宝鸡车站进入渭河峡谷,沿北岸蜿蜒西行。峡谷地势险峻,全长157公里的铁路,光隧道就打了120多座,总长21公里。
主要困难是物资不足,人员缺乏。修筑铁路的枕木,都由民工从小陇山林区砍伐,再用小毛驴驮运到工地。水泥和钢材更是奇缺的战略物资,钢轨要从平汉铁路和陇海路运到豫西埋藏,再组织人力去接运;或到沦陷区购买流落到民间的钢轨,用牛车半夜偷运出来。
宝天铁路沿线人口稀少,普通工人都不好找。凌鸿勋多方奔走,请交通部长到兰州与甘肃省政府催民工赶作土石方;天水行政专员亲自召开征工会议,共征招32000多人。施工设备主要靠镐头、扁担、抬筐“三大件”,还要应对日军飞机轰炸。经费问题也时常困扰,凌鸿勋每个月都要亲自向中国银行驻地机构借款。

父亲生于1945年9月,出不多与宝天线同岁。青年时期的祖父,应该知道宝天线的施工情形。只可惜我无缘见到祖父,有关修铁路的记忆大多来自“碎爷”——父亲堂叔的片言只语。
元龙火车站就建在我们李家沟靠近渭河的石滩地里,那些地长着高大的柿子树和低矮的花椒。早年的元龙火车站,西北边有我们李家沟的大片的桃园。间隔着桃园与站台的深沟,应该是当年筑路开挖的壕沟。
小时候经常到车站玩,站台南边的七八个大坑,残存着当年修铁路挖取土方的痕迹。那些高出坑底十几米孤零零的柿子树,就是施工的见证。
宝天线上的铁路工人,河南籍居多,很少见到天水人。在老家时不明白,后来慢慢理解。一方面是因为战争和饥荒造成的移民潮,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地人对新事物的迟钝和观望。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元龙火车站东西两头建有一个“鸡儿房”,一米多高的养鸡小房子,真的养着大公鸡。在元龙一带,人们迷信鬼神。黎明前鸡叫以后,游荡在野地里的孤魂野鬼离开了,人们才好出来活动。修“鸡儿房”而不是鸡笼,因为有狼。
那时候火车站有挂钟,列车的调度当然按规定时间完成。周围几十个小山村,很少能见到钟表之类。我小的时候,奶奶她们习惯以进站停靠的慢车来计时。当人们看到“五点的慢车上来了”,就是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宝鸡去天水的客车进站。还有“十点的慢车下来了”,当然是上午十点前后东去客车停靠。这样的习惯延续过好多年,直到火车头由“四大轮”升级成为“五大轮”,东西两趟慢车的停靠时间改到夜里,才慢慢不说了。当然,“鸡儿房”很快成为传说;车站东西闸口的值班房,一直延续到铁路完全实现自动化。
闸口的值班房24小时值守,一名工人以信号灯和红绿信号旗指引列车安全通行。当然,首先是用滑轮控制站外的“扬旗”给远处的列车打信号,还要板道岔保证列车按调度进站。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宝天线完成电气化改造,“扬旗”被电信号灯淘汰。早年的信号灯是煤油马灯,需要悬挂在红、黄、绿三块可以调换的玻璃后面给列车信号。
进入九十年代,自动控制的道岔装置淘汰了值班员。新世纪开始铁路的再次提速,应该是数字化实现的结果。
宝天线提速和实现数字化,沿途的19个车站撤并了一大半。元龙车站东移3公里左右到了渭河边上的水沟下(ha),那是姑姑家的小村庄。高铁开通前,好几次我从那里乘坐只有4节绿皮车厢的慢车,到宝鸡再转车回西安。
现在的宝天线,跑着高速行驶的复线电气化列车。宝鸡和天水的车站变化不大,最起码还在老位置。开通才几年的高铁宝天段大多走在渭河南岸,主要是高架和隧道;宝鸡南站和天水南站都在城市的新开发区域,体现的是新时代的宝天线。
宝天线通车已经有75年的历史。与之并行着310国道、G30高速和宝天高铁,这些近年相继登场的交通线,书写着从宝鸡到天水的时代画卷。
百度资料:元龙站位于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元龙镇,是中国铁路西安局集团管辖的四等站,建于1945年。
宝天线穿越宝鸡峡水库的情景。
宝天线走过元龙一带乡村的情景。
宝天线上的绿皮火车。
现在的元龙车站站牌。
2020年11月23日晨于西安•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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