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李建学
中东铁路是一段需要记住的历史。
2017年9月18日下午,我第一次走上哈尔滨松花江铁路大桥,体验了曾经的中东铁路。当时忙着要去大庆领奖,没有深究这条铁路所书写的历史。
前些日子,阅读高铁见闻的纪实文学《大国速度——中国高铁崛起之路》,一条有关火车的记录,引起了我的重视。
“沈阳蒸汽机车博物馆镇馆之宝,涂成蓝色的‘胜利7—751’蒸汽机车,1934—1943年,曾牵引‘亚细亚号’列车运行在长春至大连区间,最高运营时速130公里,为当时世界上最高端的列车之一。”
这个速度,很可怕。书中介绍,59年后的1993年,中国铁路的最高时速还停留在110公里,全国56%的线路最高运营时速不到100公里。”
也就是说,日占时期的东北,在中东铁路南线,曾跑过世界最快的火车。
于是,我想把这条铁路的来龙去脉,做一个简单梳理。
中东铁路是“中国东方铁路”的简称,也叫“东清铁路”、“东省铁路”或后来的“中长铁路”,
名称随着时代多有变迁。这条铁路指沙俄在清朝末年修筑的从俄国赤塔经中国满洲里、哈尔滨、绥芬河到达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的西伯利亚铁路在中国境内的一段,包括向南延伸的支线。日俄战争后,这条铁路称中东铁路,为中国东省铁路之意。
1897年8月,中东铁路举行开工仪式,历时6年建成。其后多个国家以铁路为依托发展商贸往来,满洲里、富拉尔基、扎兰屯和哈尔滨因此浮出尘世。
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1917年的十月革命终结了沙俄临时政府。这两个足以影响世界的大事件,都与中东铁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说,在李鸿章签下《中俄密约》的那一刻,就为整个东北亚近半个世纪的局势,埋下了祸根。
也不仅仅是祸患。
1891年,沙俄兴建西伯利亚铁路之初,就想在未来铁路的某一站上,修筑一条能够伸入中国境内的支线,以便“直接与人口稠密的中国内地各省通商”。1893年2月,俄国学者巴德马耶夫向负责修筑西伯利亚铁路的财政大臣维特献策说:“西伯利亚铁路不仅要修到海参崴,而且应从贝加尔向南深入中国1800俄里,直达甘肃兰州……”。1895年秋,沙俄未经清政府同意,派人到中国东北进行勘察。清政府提出交涉,俄驻华使馆答称,俄国兴造西伯利亚铁路,将来可能与在东北日后兴造各铁路相接,所以“自应将满洲铁道所能经过各地情节数端,预先勘查”,并要清政府训令地方当局“放行无阻”、“量力照料”。
甲午战争后,中国向日本赔款白银2亿2千万两。清政府财政危机,沙俄乘机与之签订《中俄四厘借款合同》,提供贷款图谋控制中国。很快,俄、法成立由俄国控制的华俄道胜银行,规定该银行拥有可以在中国修铁路、开矿山、设工厂和代收税款等特权。这个银行,后来成了沙俄借地筑路的工具。
1896年4月18日,沙俄正式向清政府提出,要求中国把满洲铁路干线及支线的租借权给俄国公司,且不能让别的外国人参加。
历史上,沙皇俄国一直把吞并中国东北作为既定国策。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清政府特使李鸿章赴俄祝贺沙皇加冕典礼,与沙俄签订《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简称《中俄密约》),允许俄国修筑东清铁路。同年12月,俄国将铁路定名“满洲铁路”,遭到李鸿章反对。李鸿章坚持“必须名曰‘大清东省铁路’,若名为‘满洲铁路’,即须取消允给之应需地亩权”。因此,正式定名为大清东省铁路,又称中国东省铁路,简称东清铁路。
1898年8月,这条铁路终于动工。工程以哈尔滨为中心,分东、西、南三线,从六处同时相向施工。北部干线和南满支线全长约2500多公里,采用俄制1524毫米轨距;干支线相连,恰如“T”字形,连接中国东北广大地区。
1903年7月14日,东清铁路通车。
随即新一轮明争暗斗掀起,毫不夸张的说,中东铁路的历史,满是政治和军事斗争篇章。
从1920年起,东清铁路始称中国东省铁路,简称中东铁路或中东路;长春以北段(即北满铁路)由中苏共同经营。
中东铁路干线西起由满洲里入境,中间经过海拉尔、扎兰屯、昂昂溪、齐齐哈尔、哈尔滨直至绥芬河出境,横穿当时的黑龙江、吉林两省;支线从哈尔滨向南,经长春、沈阳等,直到旅顺口,纵贯吉林和辽宁两省。由满洲里经哈尔滨到绥芬河是中东铁路干线,全长1480多公里;由哈尔滨经长春到大连是中东铁路支线,称南满铁路,全长940多公里。
(中间1300字怎么都发不上去,包括“中东路事件”等主要内容)
1952年12月31日,结束中苏共管,中长铁路完全由中国收回。很快恢复设立哈尔滨铁路管理局,管辖中长铁路(中东铁路)全部,包括哈尔滨到旅顺的哈大铁路。
其后,这条铁路分为滨洲线、滨绥线和哈大线三条铁路线,延续至今。
最早的中东铁路沿线共设车站33个,很多站点发展成了新型城市。
起点满洲里原称“霍勒津布拉格”,蒙语意“旺盛的泉水”,因中东铁路得名;俄语为“满洲里亚”,音译成汉语变成了“满洲里”。1901年4月,中东铁路第一座车站建成,就是满洲站。
香坊车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1898年,俄国首批铁路工程技术人员抵达哈尔滨香坊,即在香坊西修建了火车站,命名为“哈尔滨站”。哈尔滨开埠伊始从香坊发端,老哈尔滨人说“先有香坊,后有哈尔滨”。
哈尔滨是中东铁路节点上最大的城市,20世纪初为国际性商埠,先后有33个国家的16万余侨民聚集这里,19个国家在此设领事馆。
2002年8月,我到大庆油田研究院参加政研会,第一次来到哈尔滨。下飞机后乘汽车直奔大庆,来不及细看这座号称“东方小巴黎”的城市。没想到会后组织考察活动,从大庆坐火车向东长驱直出绥芬河前往海参崴,算是在这条铁路干线上走了一回。返程还是从绥芬河上火车,到哈尔滨结束旅程。虽然没有走近松花江,却见缝插针的游览了著名的圣·索菲亚教堂。
2017年深秋再次来到哈尔滨,利用下午两小时和晚上游览了中央大街和松花江之并滨。我们穿过“斯大林公园”,仔细体验风光迤逦的松花江,最后登上中东铁路大桥。大桥已经开发为“中东铁路公园”,俄国人修建的国内第一座超千米铁路大桥,改成了人行和观光通道。
第二天清晨,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一个人跑到江边去拍摄,再次感受了美丽的松花江。在江边观日出,远眺松花江大桥,却没有想过这座桥连接着的历史。
通过这次梳理,基本上弄清了中东铁路的前世今身。当然,其间会有一些资料误差或理解问题,大体上清楚了。记得早年见过一段记述,讲毛泽东和周恩来等为中东铁路收归国有做出的不懈努力。不管怎么说,现实已经证明了历史。这条铁路,在史册上留下了刀刻斧凿的痕迹,差不多可以演绎半个多世纪的中国现代史。
2018年1月,中东铁路入选第一批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
进入高铁时代,享受中国速度,我们不能忘记曾经的伤痛。诸如中东铁路,需要深究并时刻警醒。
2019年7月6日晨于西安家中•书房。
2017年9月19日早晨,我拍摄的哈尔滨铁路大桥。暗色调即老桥,拱桥是新建的大桥。
百年老桥的底部结构,饱经沧桑的容颜。
夕阳下的松花江铁路桥入口,进去就是独特的公园。
2017年9月18日傍晚,在松花江大桥上,朋友用手机拍摄了这幅留念图片,记录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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