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3.子路曰:“君子尚勇乎?”
(2018-06-06 10:04:07)分类: 论语凿度 |
17-23.子路曰:“君子尚勇乎?”
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凿
【皇疏】李充曰:既称君子,又谓职为乱阶也,若遇君亲失道国家昏乱,其于赴患致命,而不知居正顾义者,则亦畏陷乎为乱,而受不义之责也。
【朱子集注】尚,上之也。君子为乱,小人为盗,皆以位而言者也。尹氏曰:“义以为尚,则其勇也大矣。子路好勇,故夫子以此救其失也。”胡氏曰:“疑此子路初见孔子时问答也。”
孔子对子路说这个“勇”字,认为勇不是根底,所以君子不是以勇为上;义才是根底,才是立脚点,所以君子义以为上。君子仅仅是勇而不讲义的话就会为乱,小人仅仅是勇而不讲义的话就会为盗。
度
在生存的层面上说,智愚、勇怯、刚柔、强弱等本身并没有附加好坏、善恶的价值判断,智足以为诈亦足以谋事,愚者可以固陋亦可以任事,勇者可以为乱(勇而无礼则乱8-2)亦可以勇于承担(忍者必有用14-4),怯者可能为佞亦可以避乱,刚者可能自立亦可以败德。就社会品格言,则智愚、勇怯、刚柔、强弱等禀赋必以仁义礼等社会价值判断为依据,以指导我们的生活“志于道,依于仁,据于德,游于艺”,如此方能行有所义(宜),建立起应是、所是、当是、必是的人生坐标,如此而后应为、当为、必为才会显明,自我的所有、所行、所为方有着落,人生的证成才会踏上提升之路。
并且,孔子认为自我的定义,是在繁复的人伦关系中根据他者而成立的,因此“礼”这一关系人伦之间行为的规范是首要的依据,而“义”则是对于人伦事务、经世济民中“恰如其分”的分辨,所以仁是对于自我的认识和对他人的理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忠恕)。在此意义上说,孔子强调的礼乐精神,就是以自我认知为前提的精微的人伦世界和谐问题。在此中又有一段高下之分,在政治组织原则中,对于这精微处的分辨,既然是引导人世秩序达于和谐的关键,那么只有“应天治民”的圣人才是最后的判断者和精微的人伦世界的原动力。“一言可以丧邦”,君主的存在不受世间力量的约束,因此对于君主的期盼来说就只有明君与昏庸之君的问题,只有期盼圣人之治的问题,虽然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引导最高权力者,但是圣人之治的成立,只有依靠天降圣人之“天命”。因此诸子之学的讨论,在为治一途上,强调的是如何通过圣人实现治理,法家强调法术势,贬斥仁义;儒墨强调仁义,贬斥权谋,其核心都是围绕天命圣人展开,因此法家贬斥仁义不是道德的中立(如今日经济学家所言),而是不讲道德的政治,只讲目的;儒家贬斥权谋,强调仁义,是以人伦关系的组织为最高原则,是以道德品性为政治的原动力。
“恭而无视则劳……”(8-2),孔子强调的人伦礼乐秩序,是依重于自我稳定的人伦人际关系为基础的,是地域上最有力的认同归属方式,正是在稳定的人伦关系中形成相应的博弈关系(参见杨联陞“报”一文),不论是利益、权利等都内在于人伦关系中,这一秩序对于陌生世界的同化能力,以及对陌生因素的恐惧,强化了其内在功能,而一段面对陌生世界,就很容易出现行为的失范,并且出现定义自我的危机。陌生人的世界,是建立于另一套规范上的。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陌生人世界的规范(包括法律、财产、风俗、习惯,特别是政治组织原则)。
一个掌控了一切资源的政治组织(帝国王朝时代的政治组织),可以塑造这一组织掌控的国民,并且培育出适应这一组织机制的人格。严复有云:
秦以来之为君,正所谓大盗窃国者耳。国谁窃?转相窃之于民而已。……是故西洋之言治者曰:“国者,斯民之公产也,王侯将相者,通国之公仆隶也。”而中国之尊王者曰:“天子富有四海,臣妾亿兆。”臣妾者,其文之故训犹奴虏也。夫如是则西洋之民,其尊且贵也,过于王侯将相,而我中国之民,其卑且贱,皆奴产子也。设有战斗之事,彼其民为公产公利自为斗也,而中国则奴为其主斗耳。夫驱奴虏以斗贵人,固何所往而不败。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