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17-2.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2015-08-26 17:05:41)
标签:

孔子

天命

性相

善恶

天道

分类: 论语凿度

17-2.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集解】孔曰:“君子慎所习。”

【皇疏】性者,人所禀以生也。习者,谓生后有百仪,常所行习之事也。人倶禀天地之气以生,虽复厚薄有殊,而同是禀气,故曰相近也。及至识,若値善友则相效为善,若逢恶友则相效为恶,恶善既殊,故云相远也。然情性之义,说者不同,且依一家旧释云:性者,生也。情者,成也。性是生而有之,故曰生也。情是起欲动彰事,故曰成也。然性无善恶,而有浓薄;情是有欲之心,而有邪正。性既是全生而有,未涉乎用,非唯不可名为恶,亦不可目为善,故性无善恶也。所以知然者,夫善恶之名,恒就事而显,故老子曰“天下以知美之为美,斯恶已;以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此皆据事而谈。情有邪正者,情既是事,若逐欲流迁,其事则邪;若欲当于理,其事则正,故情不得不有邪有正也。故《易》曰:“利贞者,性情也。”

范宁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斯相近也。习洙泗之教为君子,习申商之术为小人,斯相远也。

王弼曰:不性其情,焉能久行其正,此是情之正也。若心好流荡失眞,此是情之邪也。若以情近性,故云性其情。情近性者,何妨是有欲。若逐欲迁,故云远也。若欲而不迁,故曰近。但近性者正,而即性非正;虽即性非正,而能使之正,譬如近火者热,而即火非热;虽即火非热,而能使之热,能使之热者何?气也,热也。能使之正者何?仪也,静也。又知其有浓薄者,孔子曰“性相近也”,若全同也。相近之辞不生,若全异也,相近之辞亦不得立。今云近者,有同有异,取其共是无善无恶则同也,有浓有薄则异也。虽异而未相远,故曰近也。

【邢疏】此章言君子当慎其所习也。性,谓人所禀受,以生而静者也,未为外物所感,则人皆相似,是近也。既为外物所感,则习以性成。若习於善则为君子,若习於恶则为小人,是相远也,故君子慎所习。然此乃是中人耳,其性可上可下,故遇善则升,逢恶则坠也。孔子又尝曰:唯上知圣人不可移之使为恶,下愚之人不可移之使强贤。此则非如中人性习相近远也。(《集解》以此章与下章合为一章,故通为解说。)

【朱子集注】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远耳。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

◆性之一字的解释,涉及到对于人的理解和对于世界的界定问题。因此,关于“性”的解释,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思想家有不同的理解。从字源的角度说,“性”之一字,衍于“生”字,殆无异议,然“性”之所指,必于“生”之泛指当中有所专门意义,此不可不注意者,如“姓”之为义,否则在“生”字之外,何必又有一“性”字。殆“性”之为义,自是指与“生”具来者也。实际上就是说,在“生”的意义上,其基本的东西——“性”,乃是差不多而“相近”,相近者就质而言,在量上则是有所不同,而有下文“上智与下愚”之说。

性相近、习相远是互为关联的。欲望中的人或者说存在境况中的人是相近的,人因为节制才有所不同。在“生”之意义上的相近,却有“习”方面的相远,或者说文化的多元,有华夷、五胡等的不同,实在存在一个文化问题与政治社会问题在,这也是孔子对于政治的坚执与对教育、学习之强调的原因所在。

因此,对于“性”之一字的理解,虽有所谓性善性恶、无善无恶、善恶相混等诸种说法,然而在华夏的语境中,实际上这一先在的预设,就是人是被“习”型塑的,政治的规训与教化对于人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力,而后在儒法合流(或者是以礼入法)的进程中,实现了规训与教化的合流,其纲领则是“圣王政治”。

  对于“人”本身的界定和构建,实际上也就涉及到人的可欲生活与现实生活及其规范。

我们所见,影响至大的就是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以来对于世界的重新架设和对于人的重新定义。霍布斯的丛林与卢梭的契约都是理式的再设。开端和起始的再设,不仅是个解释问题,而是路径与方向问题,这是西方的现代。同时,现代与古代的关系虽然有种种纠结,但是借助库恩的范式或范型之“不可通约”,其间的断裂和起始之不同、路径之不同是深刻的。古代世界是神的世界,中古时代是半神的时代,而现代则是人的时代。

在这个意义上说面对礼崩乐坏的现实,孔子也是在架设世界、定义人。而辨析人的问题,如何定义人的问题,既涉及意义的追寻,也涉及政治原则、伦理原则问题。“性相近”是起始,是可能,是导入,是求证;“习相远”是进入政治与社会的存在,是融入存在之境的存在者。

“性”之一字,从孔子“性相近”,到孟、荀析为二家,主“性恶”、“性善”之说,其间有云“无善无恶”或“善恶相混”之说。汉儒之解,混杂而言,各有所主;魏晋之论,则有佛道背景,并以玄谈为主流,民间信仰则以佛道鬼神、转世、因果报应为主;宋儒则以性理相分,高扬天理人欲问题,在性理处找落脚点,并而有良知良能一派;明清余绪,则有实践一派等等。因此,这一字既是理解孔子言说的关键词也是华夏语境中一大关键问题。

1、字源意义

钱钟书(《管锥篇》,中华书局,第213页)“哀公十四年”云:


于《左传》检数条,说“性,生也”。师旷曰:“天生民而主之君,使司牧之,弗使失性。……岂其使一人肆于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按两“性”字《注》、《正义》皆未释。昭公八年,“莫保其性”,《注》:“性,生也。”,皆本《白虎通·性情篇》:“性者,生也。”此处两“性”字亦作“生”解;“天地之性”即《易·系辞》所谓“天地之大德曰生”。

“性”之用作“生”,不仅是先秦,《白虎通》亦作此用法,而“性”之一字,衍于“生”字,殆无异议,然“性”之所指,必于“生”之泛指当中有所专门意义,此不可不注意,否则在“生”字之外,何必又有一“性”字。傅斯年在《性命古训辨证》一书中,通过对殷商文字、先秦文献的梳理,认为:


令、命之本义为发号施令之动词,而所发之号、所出之令(或命)亦为令(或命)。凡在上位者皆可发号施令,故王令、天令在金文中语法无别也。殷世及周初人心中之天令(或作天命)固“谆谆然命之”也,凡人之哲,吉凶、历年,皆天命之也(见《召诰》)。犹人富贵荣辱皆王命也。王命不常,天命亦不常;王命不易,天命亦不易。故天命、王命在语法上初无别,在宗教意义上则有差。天命一词既省作命,后来又加以前定及超于善恶之意,而亡其本为口语,此即后来孔子所言之命,墨子所非之命。从此天命一词含义复杂,晚周德运之说,汉世识谶书之本,皆与命之一义相涉矣。

生之本义为表示出生之动词,而所生之本、所赋之质亦谓之生(后来以姓字书前者,以性字书后者)。物各有所生,故人有生,犬有生,牛有生,其生则一,其所以为生者则异。古初以为万物之生皆由于天,凡人与物之生来之所赋,皆天生也。故后人所谓性之一词,在昔仅表示一种具体动作所产之结果,孟、荀、吕子之言性,皆不脱生之本义。必确认此点,然后可论晚周之性说矣。

春秋时有天道、人道之词,汉儒有天人之学,宋儒有性命之论。命自天降,而受之者人,性自天降,而赋之者人,故先秦之性命说即当时之天人论。至于汉儒天人之学,宋儒性命之论,其哲思有异同,其名号不一致,然其问题之对象,即所谓天人之关系者,则并非二事也。[1]

从字源上说,生之衍而有“性”、“姓”,“性”之一字虽在孔子以前已经出现,但是其含义与“生”字仍紧密关联,而孔子也是处于向战国普遍人性讨论滥觞的转换环节。


孔子认为人之生也相近,因习染而相远,足征其走上普遍论的人性说已远矣,然犹未至其极也。故设上智下愚之例外,生而知、学而知、困而学之等差,犹以为氓氓众生,所生之凭借下,不足以语于智慧,女人、小人未有中上之素养,乃为难养,此其与孟子之性善论迥不侔矣[2]

子学时代,对于人的讨论成为一时热潮据庞朴先生统计,“我们注意到,在这批简牍(郭店楚简)中,除去这个从心的仁字外,还有大批别的从心的字,如义、勇、畏、孙、顺、反、疑、难、易、欲、谋、喜、哀、昏、宠、欺、求、与、为、知,等等。细察这些带心的字,仿佛都是为了强调其作为一种心态,以区别于对应的行为,而特意创造出来的。……像上面列出的许多其它带心的字形一样,以前不曾有过,以后亦不复存在,只是在这个年代里,结伴而来,有如潮涌,铺天盖地,绝后空前,确是一桩很值得玩味的文化现象。”[3]这个时代,出现这样的文字现象,证明关于人的理解问题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讨论议题。孔子恰恰是处于这个潮流的开端,甚至是这一主题的开创者。

从字源上说,“生”为初文,既是指生长,又演而含有生存的状态的指称,包含了生命、生存的本能和欲望等含义。在春秋时代关于人的定义问题中,延伸出“性”字,以指称人本身的存在,或者存在者的实质及趋向,甚至指称“人”本身的意义问题,也是势所使然。“性”之概念的滥觞,同规范性世界的崩溃(礼崩乐坏)和新规范的探寻有关。孔子的“性相近”之说,可以说是超越族群、等级、华夷等视野,提出普世性的关于人的界说,其指称是具有革命性意义的(对于世官制度),“性”在春秋晚期成为重要概念,并在战国时期成为主要议题,也就是题中之义。

2、人及其问题

人的问题,首先是从群体的生存进入存在之境,特别是神裔观念的源发性表明,群体性的问题才是初始性问题。“人类学家认为祖先崇拜大体与图腾崇拜同期出现,并普遍存在于古今所有的原始社会。图腾崇拜与祖先崇拜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崇拜的对象(如以某种动物或植物为标志)是自外引进的,而后者崇拜的对象是源自族内的。但二者的作用是一致的:部、族之所以要引进一种崇拜的标志正是为了促进全体成员的整合、团结、繁衍、兴盛。”[4]族类的意识和识别模式开启了人自身的起源问题。

华夏世界,可以追踪的上古神族神话,也在这一传统之中。传说中天命圣人的临治,到夏商的存在,仍然是神裔观念的时代。以殷商言,“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就是神裔族群的概念,繁复的殷商祭祀制度,正是族群认同的宗教。周代的姻亲分封体系仍是族群统治的一种制度化模式,周的族群作为整体群体对异族实行统治,并按姻亲原则建立政治运作体系。不过,经过长达五百年的变迁,到春秋时代,姻亲原则的政治运作体系,开始崩坏,地域化统合趋势正在成为潮流,一套全新的原则正在酝酿,对于人自身的定义问题也再次成为重大问题。在周的政治现实中,人的地位是通过世袭的原则来界定的,生而高贵或低贱,就是世袭的逻辑,社会的层级具有相当的封闭性和刚性,个体的自我是封建等级秩序当中清晰的存在。然而地域化进程,打乱了身份的认同,“人”的位置成了问题。

孔子的革命性意义,就在于在超越族群、世袭的基础上,在更为开放的、广阔的普遍性基础上,确定人的定义。孔子认为,从本质上说,人与人之间“性相近”。生来都差不多,并不因为身份、地位而有所不同,是相近而不是相异。贵族与平民的差异是身份而不是“性”,这是性相近的革命性。

“性”乃是为生存而赋予的本能、身体本身的状态以及与身体有关的勇怯智愚等禀赋,在某种程度上说,庶几与近代欧西哲人所谓“自然人”预设相近(现代对于“自然人”的预设,建立起了权利立场,因而导向法治与对市场的尊重,开启了现代性问题)。“性”与“习”的问题,可以理解为卢梭意义上的自然人与契约的关系,也可以理解为霍布斯生存的丛林问题(而在人类历史上的重大转折关头,总是以重新定义“人”发端)。

作为人的社会性而形成的社会性格,则是在成长过程中习得的。一方面强调人的主体性,所谓“为仁由己”,认为人是自我定义的,人生是开放的、未被限定和定义的,因此人生是自证、躬行、证成,是不可划定的进境。因此,人是主动的,“学”就是自我定义的过程,所以孔子反复强调“学”的重要性。孔子也自认为“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求”、“十室之邑必有如丘之好学者也”,以自己的亲证说明证成之路“在己”。孔子以自己的一生生动证明“为仁由己”,只有人自身是人之自我呈现的主导者。

作为社会性的人,孔子以伦际等级秩序的方式进行定义,认为社会性的人是处于具体伦际秩序当中的人,并以礼作为伦际等级秩序的基本规范。作为社会生活中的个人被伦际关系所型塑。政治、社会规范高扬的品质,总会得到发扬,在具体规范下的适应性行为就是最为成功的行为,也是被这一规则体系提倡的行为。什么样的制度规范铸就什么样的社会品格。存在本身只有在境况中才能被定义和命名。因此,人又是被动的,需要教化训导的,人自身是自我呈现的主导者,但是只有圣人才是命名者、创始者、定义者、意义的澄明者,所以“里仁为美”, 必须由圣王实行规训与训导,开创圣王政治的治理。

在孔子的视野内,个体的品格既是自我的证成,更是规范的型塑。

3、政治宗教层面问题

孔子的宗教观虽然没有得到明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但是孔子的宗教问题自有其基本的预设。所谓“上天不言,四时行焉,万物育焉”(在欧西哲学语境中往往被解读为自然哲学,实则不然,是自具体系的运化观),孔子的宗教预设具有强烈的运化特征。在天道背景下,孔子所言的“性”,是在礼崩乐坏时代建立关于人的意义体系的重要概念。人作为天之所生自有其生命历程和意义的赋予,但是“生”仅仅是生命的存在源头,而不是生命的意义和历程。“性”包含了上天开启存在的基因,却没有对存在者进行定义,存在者的型塑和意义的赋得是另外的问题。正如董仲舒所谓:

善如米,性如禾,禾虽出米,而禾未可谓米也;性虽出善,而性未可谓善也。米与善,人之继天而成于外也,非在天所为之内也;天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止之外谓之王教,王教在性外,而性不得不遂,故曰:性有善质,而未能为善也,岂敢美辞,其实然也。天之所为,止于茧麻与禾,以麻为布,以茧为丝,以米为饭,以性为善,此皆圣人所继天而进也,非情性质朴之能至也,故不可谓性。

在“天” 之背景下,等级、族群、夷夏不再是分辨高贵卑俗、是非善恶、文明野蛮的依据,开启了存在的生命个体(人),作为存在者,作为存在者的历程是自证、躬行、提升、证成,这个过程就是“习相远”。在极端的意义上说,这一命题甚至否定了世袭君王的合法性(雍也可使南面)。既然生命的历程和意义不是命定的必然(只是在天命的背景上确立了其“应然”),那么在宗教性的维度,人作为“习相远”的存在者就是政治的在场者、伦际的标注者。

因此,孔子所谓“性”是在“天”背景上的宗教性定义,是对于现实政治“世官世禄”的批判形式,是见证于伦际的伦理性表述。在孔子的表述中,包含了一种道德政治化、宗教伦理化的气质,这也是运化世界的内在语法规范。所以,孔子之所谓“性”, 内涵了“天命圣人”这一现世的路径。

 

附:关于“性”的解释之变迁

1、性的字远说

钱钟书(《管锥篇》,中华书局,第213页)“哀公十四年”云:


于《左传》检数条,说“性,生也”。师旷曰:“天生民而主之君,使司牧之,弗使失性。……岂其使一人肆于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按两“性”字《注》、《正义》皆未释。昭公八年,“莫保其性”,《注》:“性,生也。”,皆本《白虎通·性情篇》:“性者,生也。”此处两“性”字亦作“生”解;“天地之性”即《易·系辞》所谓“天地之大德曰生”。

“性”之用作“生”,不仅是先秦,《白虎通》亦作此用法,而“性”之一字,衍于“生”字,殆无异议,然“性”之所指,必于“生”之泛指当中有所专门意义,此不可不注意,否则在“生”字之外,何必又有一“性”字。清代考据学大昌,从文字训诂上进行字义溯源成为一时风尚,而晚近文字学、考古材料的丰富,认识进一步深化。若戴震《孟子字义疏证》、阮元《性名古训》、傅斯年关于性、命问题讨论的《性命古训辨证》,演为一大宗。

傅斯年在《性命古训辨证》一书中,通过对殷商文字、先秦文献的梳理,认为:


令、命之本义为发号施令之动词,而所发之号、所出之令(或命)亦为令(或命)。凡在上位者皆可发号施令,故王令、天令在金文中语法无别也。殷世及周初人心中之天令(或作天命)固“谆谆然命之”也,凡人之哲,吉凶、历年,皆天命之也(见《召诰》)。犹人富贵荣辱皆王命也。王命不常,天命亦不常;王命不易,天命亦不易。故天命、王命在语法上初无别,在宗教意义上则有差。天命一词既省作命,后来又加以前定及超于善恶之意,而亡其本为口语,此即后来孔子所言之命,墨子所非之命。从此天命一词含义复杂,晚周德运之说,汉世识谶书之本,皆与命之一义相涉矣。

生之本义为表示出生之动词,而所生之本、所赋之质亦谓之生(后来以姓字书前者,以性字书后者)。物各有所生,故人有生,犬有生,牛有生,其生则一,其所以为生者则异。古初以为万物之生皆由于天,凡人与物之生来之所赋,皆天生也。故后人所谓性之一词,在昔仅表示一种具体动作所产之结果,孟、荀、吕子之言性,皆不脱生之本义。必确认此点,然后可论晚周之性说矣。

春秋时有天道、人道之词,汉儒有天人之学,宋儒有性命之论。命自天降,而受之者人,性自天降,而赋之者人,故先秦之性命说即当时之天人论。至于汉儒天人之学,宋儒性命之论,其哲思有异同,其名号不一致,然其问题之对象,即所谓天人之关系者,则并非二事也。[5]

从字源上说,生之衍而有“性”、“姓”,“性”之一字虽在孔子以前已经出现,但是其含义与“生”字仍紧密关联,而孔子也是处于向战国普遍人性讨论滥觞的转换环节。


孔子认为人之生也相近,因习染而相远,足征其走上普遍论的人性说已远矣,然犹未至其极也。故设上智下愚之例外,生而知、学而知、困而学之等差,犹以为氓氓众生,所生之凭借下,不足以语于智慧,女人、小人未有中上之素养,乃为难养,此其与孟子之性善论迥不侔矣[6]

子学时代,对于人的讨论成为一时热潮据庞朴先生统计,“我们注意到,在这批简牍(郭店楚简)中,除去这个从心的仁字外,还有大批别的从心的字,如义、勇、畏、孙、顺、反、疑、难、易、欲、谋、喜、哀、昏、宠、欺、求、与、为、知,等等。细察这些带心的字,仿佛都是为了强调其作为一种心态,以区别于对应的行为,而特意创造出来的。……像上面列出的许多其它带心的字形一样,以前不曾有过,以后亦不复存在,只是在这个年代里,结伴而来,有如潮涌,铺天盖地,绝后空前,确是一桩很值得玩味的文化现象。”[7]这个时代,出现这样的文字现象,证明关于人的理解问题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讨论议题。孔子恰恰是处于这个潮流的开端,甚至是这一主题的开创者。

2、先秦时代的理解

《左传》所见性字,都做“生”字解。《论语》中,两次用到“性”字,此处与512章“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准确地说,孔子说到“性”字,仅有此一处。5-12章的“性”字乃是弟子的追述。

就这一章理解,“性相近”的意思,就是人生来相近。本来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如何相近,什么相近,就成为问题了。联系5-12章的“性”字,显然这个字已经是个专名,指的是人之本性。“夫子之言性与天道”的表述,将“性与天道”联系起来说,即道出了理解“性”字的关键。简单说,所谓“性与天道”者,说的就是“天人世界”的问题,“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尚书·周书·泰书》)“天道”的问题是内化在人世的问题当中的,因此人之所生即被赋予了相应的品质。

孔子而后,演绎为性善说、性恶说、善恶相混说、无善无恶说。关于人本身的问题,成为战国时代讨论的热门问题。此而后儒门大者,孟子以性善说立论,求诸于内云“万物皆备于我”;荀子则以性恶说,倡导制度规训和教化引导。

3、汉儒的说法

一种理解无善无恶。性乃质朴之实,有待教化而显扬者,如董仲舒“性者,天质之朴也,善者,王教之化也;无其质,则王教不能化,无其王教,则质朴不能善。质而不以善性,其名不正,故不受也”(《春秋繁露·实性篇》)。

二是性善说。有结合阴阳五行之说进行理解,如云:“性,人之阳气,性善者也。情,人之阴气,有欲者。”(许慎《说文解字》),或曰:“言天之所生,皆有仁义礼智顺善之心。”(《韩诗外传》)

三善恶相混说。如王充所谓:“情性者,人治之本,礼乐所由生也。故原情性之极,礼为之防,乐为之节。性有卑谦辞让,故制礼以适其宜;情有好恶喜怒哀乐,故作乐以通其敬。礼所以制,乐所为作者,情与性也。昔儒旧生,著作篇章,莫不论说,莫能实定。周人世硕,以为“人性有善恶,举人之善性,养而致之则善长;性恶,养而致之则恶长”。如此,则性各有阴阳,善恶在所养焉。故世子作《养书》一篇。密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之徒,亦论情性,与世子相出入,皆言性有善有恶。”(王充《论衡·本性篇》)同时,别为情、性之说。

四主气说。以为天生禀赋不同,所以善恶不同。“但感五行,在人为五常,得其清气备者则为圣人,得其浊气简者则为愚人。降圣以下,愚人以上,所禀或多或少,不可言一,故分为九等。”(汉郑玄注,唐孔颖达疏《礼记正义》《中庸疏》)

魏晋隋唐则受佛教影响成为主流。

4、宋代的理解

宋代理学成为后世之主流。以朱熹为首,自立其“性与天道”。《论语》的两“性”字,朱熹做不同解释。512章“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之“性”,朱熹解作“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其实一理也”。此处之“性”字,朱熹之解则是认为兼指“理”、“气质”两者。程朱说这个“性”字,在在以《孟子》为依托,实际上是在天人、理欲两分的层面上建立界说。“就儒学来说,天、性、理、道、德、仁义礼智,异名同实。就其禀赋之来源谓之天,就其具于心而言谓之性,就其处物能始终条理而言谓之理,就其为天人共由之路而言谓之道,就其得于心而不失谓之德。仅因所从言之异,而予以不同之名称而已。”(黄彰健《了解论语的方法——并兼论汉宋学派对论语的解释》,见《论语二十讲》,华夏出版社,2009年)

5、清代考据学的成就。

清代考据学大昌,然在性之一字上的种种说法,并没有特出的变化。只是论证的方法有变化。

 



[1]傅斯年《性命古训辨证》,第66-67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

[2]同上,第126页。

[3]庞朴著《“仁”字臆断——从出土文献看仁字古文和仁爱思想》,引自孔夫子2000·21世纪孔子网站。

[4]何秉棣《原礼》,引自《释中国》第四卷,第2383页。

[5]傅斯年《性命古训辨证》,第66-67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

[6]同上,第126页。

[7]庞朴著《“仁”字臆断——从出土文献看仁字古文和仁爱思想》,引自孔夫子2000·21世纪孔子网站。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