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
(2012-01-05 11:11:24)
标签:
孔子宋体gb2312华文楷体文化 |
分类: 论语凿度 |
10-1、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凿◆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
[集解] 言孔子在于乡党中,与故旧相接,常温和恭敬,恂恂然如似不能言语者,道其谦恭之甚也。
王曰:“恂恂,温恭之貌。”
[唐以前古注]皇疏:此一篇至末并记孔子平生德行也。于乡党,谓孔子还家教化于乡党中时也。天子郊内有乡党,郊外有遂鄙。孔子居鲁,鲁是诸侯,今云乡党,当知诸侯亦郊内为乡,郊外为遂也。孔子家当在鲁郊内,故云于乡党也。恂恂温恭貌。既还乡党,乡党宜须和恭以相接,故恂恂如也。既其温恭,则言语寡少,故一往观之,如似不能言者也。
[朱子集注] 恂,相伦反。恂恂,信实之貌。似不能言者,谦卑逊顺。不以贤知先人也。乡党,父兄宗族之所在,故孔子居之,其容貌辞气如此。
乡、党,乃当时之封建制度与建制,而非今日之乡、党。
◆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群经平议》以为当以“便便”作一句,后省“如也”;“言唯谨尔”与“似不能言者”对。
[集解] 郑曰:“便便,辩也。虽辩而谨敬。”
[朱子集注] 便便,辩也。宗庙,礼法之所在;朝廷,政事之所出;言不可以不明辨。故必详问而极言之,但谨而不放尔。此一节,记孔子在乡党、宗庙、朝廷言貌之不同。
以吾妄说,恂恂有如和煦春风之和蔼可亲之貌,做一名忠实的听众;而在宗庙朝廷,则涉及祭祀、政事,不可不言语,而从容、谨慎表达自己的意见,不放言高论。
度10-1、2两章是说言语、词气、神态,从朝、野到上级、下级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际应当根据情况表现出适当的风度。
对于孔子来说,人只有通过他者才能得到定义,因此人际问题就具有了相当重大的意义,对于不同情景的人际处理(包括言语、词气、神态、行为等)自然就非常重要了。
孔子试图以血缘伦际为核心,重建正在日益地域化整合的社会共同体,一方面是建构社会体系,一方面是建构政治秩序。而社会秩序的建构和认知,涉及到政治建构的品味和品质。应该说,这也是战国时代诸子之学所关注的核心问题。
孔子试图以血缘和拟血缘的原则为核心,在礼崩乐坏的时代,重建共同体、重建政治的原则,而这一构建关系到政治秩序的品质问题。应该说,这一问题也是子学时代的核心问题。墨子之尚贤、尚同,道家之绝圣去仁……,都有这一核心问题在。
关于“乡党”二字要从西周、春秋时代的都鄙、乡隧制度来理解。
对于“乡”的理解,既涉及到对于西周春秋时代礼仪典章制度的认识,同时也涉及到对于西周春秋时代社会结构的认识。通过学者的努力,西周春秋时代的乡遂制度基本轮廓已经呈现出来,这里利用前贤的研究对乡遂及其相关的礼仪制度作一梳理,以便于理解孔子的礼仪制度背景。[1]
西周春秋时代的分封制度,是实现征服集团——姬周贵族及其同盟(如姜等族群)对于广大地域实际控制的重要手段,同时也是分化、瓦解、控制强大的殷商遗民和传统方国的手段。分封制度准确地说就是在广大地域内建立以周天子为首的王侯体系,通过王侯体系将广大地域分解为相应规模的政治板块(与殷商时代的军事殖民和族群组织方式有了很大的不同)。而对于王畿和侯国来说,社会的组织则通过乡遂制度来实现。
西周春秋的时候,都有一套乡遂制度或者叫做“国”、“野”对立的制度。“国”是指都城及其近郊,都城主要居住统治阶级的各级贵族以及为他们所奴役的手工业奴隶;近郊往往分成若干“乡”,住着统治阶级的下层,其中多数属于“士”一级,统称为“国人”国人享有一定的政治和经济权利,国家有大事要征询他们的意见,同时他们有缴纳军赋和充当甲士的责任, 成为国君和贵族在政治和军事上的支柱。国君的废或立,卿大夫之间内讧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国人”的态度。“野”或称为“鄙”或“遂”,是指广大农村地区,主要住的是从事农业生产的平民,称为“庶人”或“野人”。[2]
根据《周礼》记载:
在“国”以外和“郊”以内,分设有“六乡”,这是乡遂制度的“乡”。从“郊”的广义而言,所有“六乡”地区,都可以称为“郊”或“四邻”。相对于“野”而言,以王城为中心,联通四郊六乡在内,可以总称为“国”。
在“郊”以外,有相当距离的周围地区叫“野”。在“郊”以外和“野”以内,分设有“六遂”,这是乡遂制度的“遂”。此外,卿大夫的采邑称为“都鄙”,细分起来,有甸、稍、县、都、鄙等名目。就“野”的广义而言,指“郊”外所有的地区,包括“六遂”和“都鄙”等。大体说来,王城连同四郊六乡,可以合称为“国”;“六遂”及都鄙等地,可以合称为“野”。“六乡”和“六遂”是分布在两个不同的行政区域。[3]
从地域上说“国”、“野”有明确的分界,同时这两地的居民身份也有区别:
在《周礼》中,“乡”和“遂”的居民虽然都可以统称为“民”,但是“六遂”的居民有个特殊的称呼,叫“甿”、“氓”或“野民”、“野人”;“六乡”的居民可称为“国人”。[4](所谓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野人也,也应该放到这个背景中来理解)
贵族集中居住在“国”内,并且严格按照世袭原则组织起来,因此血缘为纽带是其间的组织原则;而“野”之平民则完全以地域关系、邻里关系为组织原则。“六乡”之“国人”是编织在封建世袭制度内的贵族阶级,享有参与政治、教育、选拔的权利,同时也有服兵役和劳役的义务。“六遂”居民则是农业生产的主力,并提供生产物品和服劳役。
所以,在以封建世袭制度组织起来的“乡”,严密的礼仪制度就是协调贵族内部关系的重要制度,这套制度涉及昏、冠、丧、祭、乡饮酒等贵族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尤以乡饮酒礼和乡射礼为重要”[5]。明确的宗法关系与统属关系是其内在核心,周公制利的内在精神也只有在这一底色上才是明晰的,而在宗法关系与统属关系崩解的时代,礼也就变得可疑了。孔子就处于这样的时代。
乡射礼作为训练、选拔人才的制度,其重要性自不待言。而乡饮酒礼则具有“国人”会议的特点,杨宽先生以为《礼记礼运》所谓“夫礼之初,始诸饮食”,“一是把鬼神当作活人一样,给以饮食,在给以饮食时,讲究尊敬的方式,这就产生了祭礼。……一是在聚餐和宴会中讲究对长老和宾客尊敬的方式,乡饮酒礼该即由此产生”[6]。而其间的要点当然不再“饮酒”,而在于调整贵族阶级内部的关系。
而在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正在经历深刻的变革,封建层级之间的理所当然的“礼”,日益变得不可理解。孔子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建构以伦际为中心的人际原则,提出相应的政治原则,从而在全新的社会、政治背景下,重新构建了“礼乐”制度的政治哲学。在这一背景下,只有结合孔子关于人的定义,关于社会的定义和关于政治的建构,才能准确把握孔子关于“礼乐”制度的言说与“仁”的内在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