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场最多的是沙。沙漠边上有防护林带,有人居住的地方会种些果树与蔬菜。看守所附近的沙地被打理得葱葱翠翠,附近没有比这里种得更好的杏树与桑树。我总是最馋桑椹,挂在绿叶间,人从下面望上去,心里痒痒,像是蚕宝宝在手里爬着,所以哪个春天不偷吃一次是不会罢休的。
少年只顾玩耍,勾了魂似的,得空就往沙漠里跑。夏天的太阳首先照着的是一层黄色的粗沙,粗沙极浅,有的地方遮不住下面的白,这白是细沙的白。有极少的地表植物,叫骆驼刺,刺多,枯了极轻,风一吹咕碌着就跑,我还撵过它,跑出很远也没能抓住,伙伴们在身后大笑;沙丘连绵,树一棵两棵地站着,离开很远,都是胡杨,不小心胡杨的枯枝会扎脚。有时我们在一棵胡杨树下干坐,也没什么话,这样一来,无所事事的游荡就显得更空阔了。在沙漠里玩耍,多是从一个沙包走到另一个沙包,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沙的波纹,看留在沙上的脚印,看细风吹过时扬起的沙粒,宛如轻纱飘荡,抚过脚踝。我们兴致盎然,一次次来到陌生处,希望会遇见些异物,打破沙漠的空阔与静寂。红柳大多长在沙包的最高处,伙伴们总要比赛着爬。最终,所有的人挤在一个沙包上,向远望去,看远处的校舍,近处的棉田,指指戳戳。
许多年来,我回避这样回忆往事,这样清晰地找见过去,一定会找出许多惆怅,这惆怅除了一些人与事的散失之外,还有的,便是害怕找出与新疆的日渐生疏……
稀罕的是今年11月4日,很少见雪的新疆尉犁下大雪了,再贴几张那里银装素裹的图片,以慰挚友对童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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