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大年夜,是家家户户团聚迎新年的日子,虽说现在年味淡了,但大多数人对年夜饭还是蛮在乎的,那数百万民工的返乡大潮就是明证。可大年夜与吃寿面有啥关系?有啊,因为大年夜是母亲自己认定的生日。老母辞世三年多,否则今年该八十二岁了。
好些天前,小妹就打了电话来,说母亲托梦给她,快过年了,要求为她准备生日面。小妹说,就定在小年夜吧?听到这电话我就一阵凝噎……
说起生日面,四五十年前每逢大年夜的一幕幕往事就涌上心头。
那时家家拮据、吃穿都极度匮乏,好不容易盼到“过年”,凭着发给“大户”家庭(以人口计,非今日以财产计)的家禽票、肉票、鱼票、豆制品票、花式蔬菜票……然后3、4点钟起床、黑灯瞎火去排队买回的冻禽、鱼、肉(那时即使有票,也可能叫你明天请早!),再经过母亲一番忙活,眼看着它们变成一道道热气腾腾的佳肴端上桌时,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都禁不住想早点开饭大吃一顿,可母亲每每说,生日这天只能吃生日面,最多再加一块红烧大排,其余菜要等初二康定路客人(姑妈一家)来了才能吃呢。于是只能看着这一桌菜由热变冷,最后原封不动收进菜橱。吃完生日面,母亲顾不上歇息,又忙着和面,然后一家子人围在桌边,开始裹初一早晨吃的汤团……那时候我们不懂事,总责怪母亲小气,还试图说服母亲改变这个以农历计算、所以其实并不准确的生日,可惜始终无效。现在想想真蠢,在那个年代,母亲如果不是以生日为理由阻止我们这些饕餮,真等客人来了,哪有本事再变出一桌能上“台面”的菜肴啊!
后来,我们都一个个工作成家并且搬离老家了。但每年都要去未拆迁前的襄阳路聚会吃年夜饭,因为母亲在哪里,根就在哪里。那时虽然照样会为母亲吃一碗长寿面,不过不能吃那一桌菜肴的禁令早就成为笑谈了。直到动迁后,我们还曾在东湾小区聚会,为母亲吃过好几次生日面,直到母亲迁离……
我最感内疚的是,从那年老屋拆迁起,我明明能预见到结果,但为了顺从母亲,两次都没有阻止她的不正确选择,如果当时按我的主意,用那补偿的4万元直接在我家附近买下一间母亲拥有独立产权的一居室小窝(现在要四十多万元了),那么即使后来母亲发生了中风也不会陷入窘境了。也许我们今天依旧能围聚在母亲身边吃生日面呢?
明天大年夜了,提前祝我的亲人、朋友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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