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 拔河与拉纤！游·水·乐——仅以此篇，怀念米高。

有一段时间，农村流行养猪，家家户户都圈起猪圈，建起猪寮，里面常有老中小三五有猪。它们低着头就“哇哇”声，见到人就抬头迎过来“呵呵”地亲昵！嘴里还喷着热气，整个猪寮弥漫着一团热烘烘的猪味道。

除了自养母猪生仔，一般都是到猪市场，选一只猪仔回来，而大猪就供“上调”，这样猪圈里就循环不停，月月都是热热闹闹的！

拗着担（半边担）去到市场里，买猪的、卖猪的，人山人海！路边粉嫩的猪仔眼花缭乱，不找个内行的把把关，根本没把握。买猪仔，那可不是“瞎子娶老婆——称重”就好！不小心卖个僵猪回去，只吃不长肉，那就如买了个不生蛋的铁公鸡，不被累死也得气死！

于是就得找猪中！每位猪中都有一本看猪经，这猪有没有防过疫？是不是德国良种白猪苗？五脏六腑、五体是否安康？是否苗正根红？长势是否一流？等等等等，瞄一眼，七七八八，跑不了多少！

对于长大的肉猪甚至肉档上的猪肉，也一样考究！通过“看皮、辩肉、察骨、闻味”，就能判断出种猪的劣质肉：公猪皮厚毛粗、肉白脂厚母脂少、公骨宽偏母白黄、公母都有腥臊味！

但是猪中可不是给你白忙活，要收钱！就是咨询费，或者先前叫中人费。到管理处找来一位猪中，他就火急火燎的随着你，

小跑着挤过熙熙融融的人群和猪框，边跑边又喊：“借过借过！”

同时又追着你催“快点！”

于是卖猪人就跟着小跑起来，一会就来到相中的猪苗摊前。猪中的生意可好着呢！每秒钟都有人去找，多成交几单，一来月绩好，二来人们也满意！

一看，“这猪虽不是僵猪，会上肉！其它各方面也都规整，就是最近一次没防疫！”

猪中说：“建议不买！要不八成价钱！”

一句话说到买卖双方的心坎里！不交易，猪中可就白跑了！可是猪中的道德意识摆在第一，不会为了私利，折损买主利益和市场名誉！再说了，说假话，被查到了，市场的处罚可是雷厉的，说不定会停牌或抄鱿！

看着猪中这么专业公正令人佩服，还有她忙得很！再说了，自己养猪只只肥大，远近知名，对于防治猪病，还是有一手的！于是买主决定买下猪苗。再说了，价钱还实惠些呢！于是三伙人提猪去过称、写单、交钱，加上猪中钱，一并给了!一宗生意就这么撮合成功了。猪中好像两头收，买主多点，卖主少点，好像三七，后来就四六、五五，最后是反过来卖方多，七三、八二、全给……

“潮州无三日好生意”！随着猪中行业的火旺，越来越多人参与其中，市场也放开了，有些买主自个从村里带来猪中，后来是卖方养起猪中！这就有事发生了——

猪哥旺不知哪里踢到或撞到的猪经？看猪一流！市场里，他得罪的二道贩子可多了！

有一天，贩子阿流主动过来招呼猪哥旺，指着一圈猪苗说，“今次进了大批猪——200头！有些还是赊欠！你看值多少钱？！”

“这猪一般！均价十一，比市场价十三低两块！”

话音未落，阿流紧接“好！你说十四，差价对分！”

人无横财不富！平时一头赚一块中人钱，一天顶多二三十块！这次一下有三百净赚？！

脑袋考虑地直冒烟，一拍后脑勺，干！只是猪圈现有的几十头，后面赶来的，猪哥旺瞅都不瞅！凭着一向的人气，组织、策划，包装、鼓吹！一下子摊前人头嚷嚷，一单接一单，越来越大单！最后，一天功夫，两百头猪苗售罄！

后来有些提价到十六块一头！整整一算，自己入袋三百多！分了钱，反倒宴请阿流，大吃大喝一晚，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醉醺醺的回家睡大觉了，接下的几天也自放自假，着实地到潮州、汕头游玩了一把。

几天以后，买猪的熟人、亲戚、朋友陆续地找上猪哥旺家，说猪仔出问题，并且问题多多，五花八门！大多是没防疫生病的，有个别猪苗感染到猪圈，有出现死亡的……这事防疫站也去了，市场管理处也知道了，已是街头巷尾风闻聚议之事！

猪哥旺急急去找阿流，只是三五天不见，听说阿流已去北方，什麽时候回来，不知道！猪哥旺再去朋友家，察看自己卖过的猪苗，知道自己着了道儿了！那明明是以次充好的弃种，都是些不长肉的僵猪、劣种猪……只怪那时利欲熏心，连看一眼都省略了！

自此，一是被吊销资格，再就良心有愧，猪哥旺转行做了猪哥伯！

中介本是维系买卖双方稳定团结的纽带。一旦它随着对立两极的分化，加重了哪一方的砝码，就会导致统一体的破裂，最终无戏可做！

买猪苗时的中人，后来就发展成几个人合伙的中介，介绍所、咨询公司或者交易会！而猪中本身，跟撮合婚姻的媒人一样，古有言：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婚是结不得的！意思就有媒人起了公平见证的作用。

所以买猪苗一定会去找中人；要娶妻子一定会去找媒人！

猪养多了，有些母猪优良，就留起来做种母猪。就是自己猪寮生产出猪仔，不用再去找中人买猪苗。一来方便，二来猪妈可配得上“英雄母亲”，一胎一打，儿孙满堂，热闹极了！我们也怪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喜庆样子！

不过要让猪姑娘生仔，还得颇费周折！首先得让她怀孕。那就要物色良种猪哥，就像选驸马一样，总不能在她发情期，放她出去，随便在外面搞一肚不知名的野种回来！当然，“猪屎巷”里，你随处可见两头壮猪，一上一下，趴在那里哼哼唧唧！但那是自然反应，主人不会承认许可的！那头母猪最终也会作为肉猪上调。真正的新郎，那得有“媒妁之言”，猪哥伯牵来的那头大公猪！

那才叫体态魁峨、气宇昂扬、牛高马大！可真别说，最大的猪重达一吨，八百多斤的大公猪，母狮子都害怕呢！澄海每年的赛大猪大会，成千头千来斤的大猪云集，场面壮观可见一斑。猪娘子两眼流精，顾盼多情，听说主人要为她择佳偶，她已经日思夜想，憋了许久！今日一见，心儿早被勾去了！猪公“呵呵！”两声，猪娘子“呵！”一声，表示同意，大家就摆好姿势，母猪转过身去，公猪摇摇晃晃地骑上母猪，开干了！

这还好，有些心急的公猪，还没完成跟母猪的“唠嗑”，就猴急的跳上去，母猪不许，转开！再扑，再转……后来，母猪干脆蹲在地上，屁股着地，断了公猪的意头！任凭那公猪急得绕圈，就是不起！最后，公猪累了，只能灰溜溜地走开了！

有些猪娘子，大公猪一瞅，没劲！于是任凭猪哥伯怎么心急火燎的吆喝，他就不出力！没招，急着要去排期的下一家！猪哥伯唯有帮大公猪推挤，扶住大公猪的腚部和背部，推一下松一下，像推磨，老累了！

事后，主人家会急切地问一声，“怎么样？”

猪哥伯会肯定地回答：“好了，接上种了！”

为了让公猪有能力不断配种，猪哥伯可是下猛料了！在伙食上极大地满足公猪，它爱吃的都给，每餐还加鸡蛋、鱼、蛇等！就差喝鹿血了——真是不惜血本哪！

每天收到钱，猪哥伯第一时间就是琢磨着：“怎么给公猪打牙祭——加特料？！”

公猪或许明白主人心意。奈何有些无情无义无爱情的做事，它的大大的不愿意！撼于不会说人话，否则非说：“人啊，追求到自己需要的，那才叫幸福！”

猪哥伯生意好，猪哥有时应接不暇！为了不要错过最佳妊娠期，打听到猪哥伯今天排期某家院子，那就得牵着自家的公主猪，去到那家院子排队。因为已有好几家人牵着她们的公主猪，老早就来排队呢！看着别人幸福的那一刻，公主猪不耐烦地左拱右拱，没个消停，估计用拱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平抑无名的烦躁罢！我却不懂得怎么安慰她，不知表达什么好？！

曾经调查发明，猪比猎犬的鼻子灵许多倍！也有证明猪脑其实情商极高！

猪寮里面也有公猪！阿黑和公主猪阿白，自幼青梅竹马，同室同槽，呼吸着彼此的热气，打闹嬉笑偎依斯磨，两个人对彼此的依赖，已到了缺一不可的境界！感情生活一丰富，他们也茁壮成长，健康结实，体态优美。于是主人决定启用阿白做母种猪!并选定良辰吉日，找来大公猪，给公主猪阿白完婚配种！

那天夜里，阿白阿黑整夜消停，站而卧，卧而站，哼唧不完，极端烦躁！第二天，当猪哥伯进入猪圈，想要牵领趴着不做声的阿白，出圈和自己的大公猪配种时，公猪阿黑突然瞪大血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猪哥伯！

猪哥伯不留意，再迈前一步，弯腰正要牵起阿白的绳子，这时阿黑突然发难！立起、后挫、低头冲撞出去！猪哥伯霎时人仰马翻！急爬起来，这时阿黑立住，调转过头，突然前脚立起，状如扑食饿虎，两手像袋鼠拳击一样，迈将过来！

猪哥伯吓得立马翻出猪圈！转身对主人说，“你家公猪太狠！不过它用情专一，发愤图强，以后可以培养为大公猪……”

这句话或许有效？也许公猪听在耳朵里，觉得报仇有盼头，于是也就不再折腾了，安静了下来！及至以后，阿白做了妈妈，成了老猪母，带了十二只小猪仔；阿黑成为老猪哥，整天忙于撒播猪种子，整个家庭倒也其乐融融！

猪哥的待遇，和现在的配种藏赘一个性质。主人对它的精神倚重度，不相伯仲。只不过现在的人民币印多、面额大，加上互联网传得全世界都知道，所以报酬看起来多了许多！在猪的女儿国，猪哥更像蜂巢里面的女蜂王，大而舒服着！

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天，狠心的主人突然决定，阿白老了！要养肥卖到屠宰场！公猪阿黑暗自形伤……忽然，它一改性情，每天不再纵情欢乐，主人叫它去给别人配种，他也不干，除了给阿白配种，他才落力点，其他一概紧卧不起，任凭人家的公主猪如何年轻貌美，如何把他叠在来猪寮的公主猪身上，就是不动！

没办法，阿黑不会赚钱，好吃懒做，这连阿白也纳闷！倒是迅速肥重起来，一月不到，重了两百斤！阿黑心想：不是不肥，只是我不想而已！于是主人临时改变主意，让来收购的猪贩子，绑起阿黑，运走了！临走前，阿黑一直不语，只是最后离开那刻，咂咂眼，深情地望着阿白……

那一刻，阿白总算明白了——阿黑不耗精养懒养肥，目的就是顶替自己赴屠宰场！他早算定了“走兔尽，猎犬亨”的人道，决定用自己生命的诡道，来延续它爱情的载体——自己那只争朝夕的幸福！让自己能够苟延残喘，能够多活一天算一天，并好好地享受这有生以来每一秒的幸福……

夫爱如此，妻复何言？！

小猪是幸福而又可爱的象征！

君不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猪窝窝！还有周围四乡六里，鸡窝狗窝牛棚鸭棚，都没有猪廖结实坚固、堪挡风雨，温馨安全，里面弥漫着猪的气息，好像在宣泄——那是俺的地头！其他蛇虫鼠蚁闻了都要退避三舍！原来这是历史选择的结果！

猪圈里有兄弟三，小一小二小三，小一爱美，小二贪吃，小三聪明。

小一求得主人一个愿望，把猪圈布置成花的海洋！狼先生来了，对小一说，送你一支玫瑰花，请出来领取！小一出去，没再回来了！

小二求得主人，把猪棚吊满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狼先生对小二说，送你一块把子肉，快出来拿！小二嘴馋，忍不住伸头看了一下！狼先生双手拖住猪头，推拉着猪寮倒了，满天的食物掉下，盖满了一身，小二来不及逃跑，就变作狼先生的食物！

老三和主人见识一致，那就是坚实牢固的猪寮！

老狼再来，气急败坏地二话不说，绕到后面，就往墙上撞！

心想，这下免得再和蠢猪啰嗦，破了他的廖，一口咬死拖走算了！

岂知猪廖从外面看起来，和老二的没有二样——四周种着瓜棚遮荫！一撞才知！里面不是空的，也不是嫩豆腐，是子弹也打不穿的灰土角墙！老狼一下子脑袋开花，晕死过去！醒来之后，虽然捡了一条老命，但打那之后，老狼再也提不起兴趣来骚扰了！

猪小三的子子孙孙，就沿袭这格局，以致有了现在前露后盖四周坚墙竖壁的猪寮的样子。

【原创】长篇连载《游水乐》：

一部细致描述“海滨邹鲁”水牛村庄以及南澳诸海趣事趣闻的“水事”

【一天一段故】2009122018：33G1，先民有“平等”，孔儒立“仁义礼智信”，猪的世界推崇“才、福”。“平等、仁义礼智信、才、福”构造了现代道德系统。 G2，又是一年冬至时。G3，三焦经耳门穴，耳屏上切际，颌骨凹陷处。治耳聋、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