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克】三生祭之此生殁(一)
(2009-05-10 15: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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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郭靖杨康康克靖克拖克08射雕历史架空同人杂谈 |
分类: 三生祭 |
楔子
入夜的草原格外寒冷,肩上没有了熟悉的皮毛,他不禁瑟瑟的发起抖来。看到迎面牵着马走过来的人他只是勉强着放开了抱住双肩的手,忍着寒冷,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隐忍。
“父汗,求求您,不要把弟弟送到大宋去,父汗。”
男人没有回应,他身边的男孩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满是泪水的眼中尽是乞求。可他只是皱了皱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向前面一身宋服的孩子走去,不语的抚着他因寒冷冻得通红的双颊,把自己的马鞭放在了他的手中。
“孩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女真人,永远都属于这草原。”
“父汗,孩儿记住了。”
那男人低下头,却有感觉一只小手贴上了自己的眼角,透着丝丝凉意。
“父汗,你不要哭。这一次去大宋,孩儿一定不会让女真失望的。等你和哥哥统一了草原,孩儿就回来。那时候,整个天下都是父汗的,我们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好孩子,是我们女真的好男儿。”
“弟弟,这把佩刀是我最喜欢的,现在给你,你要时时记着我们。”
他接过佩刀,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就被身后的男人抱上了马背,皮鞭一抽,身后的两人就陷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这时,他才伏在马背上大声的哭起来。
“弟弟,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哥哥就在这里等你……”
(一)
郭靖是个奇怪的人,坐在朝堂上时,他总是静静的不说一句话,望着窗外纷飞的柳絮,只是玩着手中的玉佩。但是,他不是一个昏君,国家越来越富庶,而他,也越来越沉默。从小,他就不喜欢坐在这样的位置,俯看下去,所有的人只是垂首低头。说话的时候,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这让他觉得很害怕。人,总有很多时候是无奈的,唯一的分别是,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就像他不想要这个国家一样,但是,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父亲。现在,同样,他不想要这段婚姻,但是,他不能对不起那个哪怕是从没谋面的女子。一个人,往往很难改变,尽管你很想,但最后却觉得保持原样就是最好的。所以,郭靖一直都选择对不起自己。直到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已经是很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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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就要成亲了。”
烛火已灭,眼前只是朦朦胧胧的,借着透着窗户纸渗进的月光,他隐隐看见那人清冷如水的影子,就像以往的每晚一样,静静的停在榻边,却闷闷的,不说一句。倾身过去,吻上他的脸时,是一阵入骨的寒冷。
那一晚,郭靖很激动。我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在黑暗中,人们才可以真实起来,才更像是在活着。
抚着那纤细的腰肢,郭靖忍不住有些愤恨的咬住他单薄的右肩,顺势而上,闭上眼睛,吮吸着他因为急切而轻轻发抖的脖颈。恍惚之间,闻着那股婉转萦回的冷香,他只觉眼角似乎湿了。一手轻掐了他的小腹,另一手向下滑至他的大腿内侧,挑逗着缓缓探进去。亲吻着他出奇凉润的肌肤时,郭靖不禁停下了,这一次,他听到的,居然是低低的哭声。他哭了,只是,他看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也没办法带你走。”
郭靖马上坐起,伸手紧紧的抱着仍是在低声抽泣的人,抚着他的背,就像怎么也抱不紧。直到,贴上去吻住他瑟瑟抖动的双唇,才止住了那声音。舌尖一阵刺痛,郭靖感到有血液流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停下。
“克儿,你相信我。以后,无论怎样,我都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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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是邻国的公主,听大臣说,是一个如初开桃花般水灵灵的美人儿。不过,对这些,郭靖已经不想知道。丝竹云尔,欢歌艳舞……自先王去世后,宫中再也没有如此热闹过,连普通的宫女都打扮的格外艳丽。从小,他就不是一个擅于掩饰的人,所以,伴着满耳的嘈杂,他只是一味的喝酒,也不顾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那些,他都已经听得太多了。直到曲终人散,他仍无力的扒在桌上,神色迷离不定。
“大哥,大哥……快醒醒。”
听到这声音,他不禁勾唇莞尔一笑。在这宫中,也只有杨康才会这么叫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会是兄弟。今日,却是君臣。
“大哥,子时已过,公主已经派人过来催了。”
“还好,大哥还有你。”
一块盖头,两支红烛,三拜天地,不一定就是一生一世。第一次看到黄蓉的时候,郭靖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很久。
明明看起来还是一个应该在园子里打着秋千玩的小姑娘,却偏偏要成为一国的皇后,和自己一样,如木雕泥塑的偶像。所以,他莫名的感到愧疚。推开门时,她已经自己揭了盖头,倒上了两杯合欢酒。
“如果你喜欢,可以叫我蓉儿。”
房中的灯火已灭,杨康站在门外,终于放心的轻轻打了个哈欠。隐隐的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钟声,已经四更天了。理理衣服,转身准备回王府好好地睡一觉,君王大婚,可以有三天不上朝了。杨康想来自是欢悦的笑起来,跳下台阶,步子轻盈的往前走去。初春时节,这园子里满满的桃花都开了,风一吹便落了一身。听说,这是先王在时留下的,现在,都已经长的这么繁盛了。恍惚之间,满眼的粉嫩芳菲中透着一抹隐约的白,杨康拨开眼前的花枝,闻到的却不是桃花的香,悠然入骨。
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很久以前,两年,或是三年……杨康不觉中停下了步子,小心的藏在树后。远远地看着那人染了一层冷晖的侧脸时,杨康知道,自己喜欢他,从几年前就开始了。但是,或许是因为害怕被拒绝,他不想让那个人知道。那个人爱的,偏偏是郭靖。他的眼神渐渐暗下来,默默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忘了的。
“夜里这么凉,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的时候,杨康顾自低了头,看到他满肩的落花,心里是涩涩的疼。
“那位公主,一定是个美人吧!他,一定很喜欢。”
“不,不。”他一时语塞,慌忙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他的眼睛,淡淡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好似轻烟一般,看到的,却是他的痛。明眸轻挑,薄唇便隐隐泛着一丝自嘲的浅笑。杨康自是看得有些呆了,忍不住伸出手撩起他额前散下的一缕青丝,缓缓的绾在他而后。
“你,你比公主好看,我觉得,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不觉中,自己已轻轻抓住了他的右腕。顿有一股凉意从指尖涌来,就像他一样,清冷如水。
“王爷,今夜,你是不是有些醉了。”
“我,我,我觉得。”看着他恍然收回的目光,他松开了手,勉强着笑起来,掩饰的低下了头。
“是,是本王是喝多了。我看你手那么凉,还是,还是披了这件袍子回去吧!”脱下外袍,再抬头看去,他已不在。
“我只是觉得,我可以比大哥,更爱你。”
望着消失在远处的那一抹白,他没有再穿上手中的外袍,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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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已经两月,郭靖待她很好,或许,是太好了。相敬如宾,淡漠似霜。就连平时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指,郭靖也会惊得讷讷的低下头。洞房那日以后,就算是同处一室,那人也只是坐在阁间不语的看折子,困了,就靠在外间的软榻上顾自睡去,等到天刚亮便起身准备更衣上朝。每次,他只说是政务繁忙。黄蓉不禁自嘲的笑起来,连逃避的借口都是如此贫乏。很多事情,在朝中早已心照不宣。
“皇后娘娘,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穆念慈眼风一扫,看她手中的半块桃花糕一直放在唇边,黄蓉不禁抿嘴笑笑,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奴婢,不能为娘娘分忧吗?”
穆念慈心中暗笑,想不到这么快皇后就赶着来巴结自己了。她一个女子远嫁他国,要稳稳的坐着皇后的位子,朝中无人,可是不好。如今在朝中享有实禄的,就只有骠骑大将军陆乘风,原是和黄家有些血亲。听说,在这桩亲事没定的时候,黄药师还想过把闺女许给陆乘风的独子陆冠英呢!
“穆姐姐大概也听说了,皇上他,似乎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我看,那一日皇上不高兴,要把我遣了回国去,怕是要靠着姐姐了。”
“原来皇后娘娘是担心此事,这个,您大可放心,皇上是个很温和的人,断不会那么做。再说,若果真那样,妹妹的父皇可会放过我国。只是,可惜,可怜鸳鸯不同梦,冷月孤灯伴清风啊!”
穆念慈秀气的叹了一口气,瞥见黄蓉脸上突变的神色,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诡谲的笑意,原本是面目清秀,温婉可人,眸子里却是让人猜不透的阴寒。
“妹妹自是生的鲜妍水灵的人儿,可无奈,总是那嫦娥下世,只怕我们的皇上也不会多看分毫啊!”
“穆姐姐,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来此这么些时日,竟还不知皇上的那点癖好?”穆念慈故弄玄虚的端起茶杯悠闲地抿了一小口,透着杯沿看黄蓉的神色。只见她一个手势,身边的侍女便都退下了。
“穆姐姐,既然,刚才你已唤我‘妹妹’,那,怎又如此遮遮掩掩。”
“其实,您不必遣下身边的人,在宫里,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妹妹可要听好了,皇上他,不喜欢女人,从很早开始,就只沉醉于断袖之乐。”
“什么,他……断袖之乐?”她眼中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轻咬起下唇,脸上隐约透着的狠让穆念慈有些惊讶。早就听说,邻国的黄药师对这个女儿是宠爱百般,恨不得把半壁江山都割下了给予她把玩,想来这公主哪里受过这种羞辱。自己这一次,是真真找对了人,这黑脸,可就不用自己唱了。日后和杨康成婚,他也怪不上自己。
“是谁?”果然不出所料,黄蓉直直的问了一句,“穆姐姐不用顾忌,这都是宫女们日里闲聊不小心被我听去的。还是,他,不止钟情于一个?”
“说来奇怪,皇上在这一方面,还是很专情的。算算也有五年了,他刚刚进宫的时候也就是个伶人,偏偏心高气傲,什么王公贵族也不放在眼里,原来,是惦记着皇上。妹妹应该也已经猜到几分,皇上下了朝,怎么就喜欢往西宫的静苑里去呢!”
“西宫,静苑?”她默默的低下头,又恢复了初时的自若。
“皇后妹妹,打扰已久,我就先告退了。”
她走出宫门,刚好听到隐约传来的钟声,已经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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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的水温热惹人,房间里袅袅的弥漫着一层的水气,远远望去,犹如雾里探花般,勾着人的性子。郭靖悠悠的往里面走着,脱下了朝服,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水声响起,看着池面泛起的点点涟漪,他脸上的笑透着无比的宠溺。
“克儿,别再逗了,要闷坏了怎么得了。”
一语未完,只见水花溅起,还不等看清楚,郭靖就觉颈上一热,已跌入池中。耳后一阵痒痛,被逗得心下躁动起来。听着身边清冽的笑声,郭靖不禁痴醉的侧过身子,双手自然地解了自己的衣带。
水滑如玉,伴着腾起的热气却不那么清透。郭靖看欧阳克侵在水中,只是不说话。全身真是冰润如玉,雪肤香肩,好似凝脂。世上竟有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儿。郭靖还没来得及脱下里衣,就搂了那人,一下咬在他秀气的锁骨上,顺势吻着他滑腻的下颌。
“郭靖,唔……”感觉的下体的刺痛,他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你,你和她……”
“没有没有,克儿……我说过,只会有你一个。”
说着便感到小腹正被人用手指来回的摩挲着,惹得他一下抬手把人横抱起,和着温水吻向他胸前粉嫩如出生的两点小红樱。而后,干脆箍了他的腰,两人一齐没入水中。霎时,从水底飘起一件薄透的里衣,房中又是水声一片。
“克儿,你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直,摸起来还这么柔软。”
“今天各位送来了很多贡品,我料着你喜欢,就挑了出来。”
郭靖放下梳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白玉,只是生的小巧,放在手心,欧阳克只觉得一片温热,不禁有些好奇。
“这些还不是你们皇家闲来把玩之物,又是皇后又是娘娘的,就会拿了人家挑剩下的来消遣我。”欧阳克捏着那玉,似嗔非怒的丢入郭靖手中。这下倒是让郭靖发了慌,连忙蹲下来解释。
“克儿,这可是刚到宫里我就拿了来的。听说,这些年和田的玉就属这块最好了,是少见的羊脂白玉,触手升温,很是稀罕,工匠也就琢磨成了这么小小的一块,也只够做个扇坠子的。”
刚说完,郭靖只见欧阳克起身就到了画台边,揭了那盒朱砂的盖子。
“克儿,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只能做个扇坠子吗?没有扇子我可怎么要。”
郭靖这才知道又是被戏弄了一番,站在他身边讷讷的笑起来。寥寥数笔,指点下几瓣初开的桃花,留下了大段的空出。真是不解,却见欧阳克递了笔给他。
“学生画技拙劣,还有劳方家添曲一首。”
看着他一脸盎然的玩性,郭靖自是接了笔,出神的思忖了一会儿。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欧阳克缓缓念道,笑的如三月初晨的春光般明媚非常,“是乔吉的《天净沙》,怎么突然想起这一首。”
“只是觉得,这一首曲,就好像是你一样。”
郭靖搁下笔,小心的拿起扇子贴在唇边,轻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一派缱倦缠绵,倒不像是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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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时节,院里的梨花都已经落了,坐在树下的石桌旁,依旧能闻到那股早已没入泥土的清香。沐着傍晚的余晖,他缓缓打开手中的折扇,绢白的扇面上红英点点。看着郭靖写下的曲,字里行间居然透着些许隽秀之气。想到这里,他不禁出神的痴痴笑起来。朝中还有许多事需要他裁决,而且,他现在已经成婚,身边多了一个皇后,自然不能想以前那样,日日都来了。拿起前面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淡酒,刚觉着有些心伤,手中的折扇却一把被人夺了去。
“皇后娘娘——”
“贱人。”黄蓉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他脸上,顿时,那透如白玉的肌肤上就泛起了几道红痕。
“敢拿这种淫词艳曲来迷惑皇上,你把本宫至于何地?”
虽是初见,黄蓉心里也不由得一惊。眼前的人衣白胜雪,发黑如墨,说生的清秀但看着他眼角微扬,又透着惑人的妩媚。而欧阳克只是沉默不语,竟然抬起头,直直的凝望着黄蓉,那样淡漠清冷的眼神,让她心头一怒,抓了手中的扇子就要撕。
“不行,你不能撕。”刚刚撕破一点,就被欧阳克急急的抢了过去,合起来紧紧握着护在怀里。
“大胆,居然敢如此冒犯皇后娘娘。”她身边的宫女厉声一喝就要走上去,黄蓉却只是笑笑,眼睛落在了石桌上的一套酒盏上。
“看起来,性子还挺倔。今日本宫若不好好教你宫中的礼节,日后,似我们这等人,也都是入不了你眼了。”
左手一挥,那杯瓶便都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难道你不知道,以你的身份,见了我,是要下跪的吗?”
黄蓉脸上仍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见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仍是一言不发。黄蓉向身边的女官做了个手势,就有几个宫女一齐上前,架了他的双肩就往地上按。看到欧阳克终于屈膝跪上那一片碎瓷时,白裤上顿时晕开点点殷红的血渍。黄蓉看着他稍稍仰起头,只是隐隐的咬着下唇,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竟是伤中透怜。
“是不是觉得还一点都不痛,照影,好好教教他,见到了皇后,应该怎么请礼问安。”说着,她悠悠的在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了,侥有兴致的对身后长的秀气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会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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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今年,王府里的海棠开的格外艳丽。院子里中的一片都是贴梗海棠,满眼的都是温红。只有两株是如梨花般干净的白色,自是海棠中少有的奇品。往年也只是开上寥寥几朵,而现在却开了半满的两树,每次望着它们的时候,杨康都会想起那个人。走过回廊,他都会收下树下的洁白的落花,藏在一个精致的锦囊里。
等终于集满了,他就用檀木盒子装起来,往府外走去。
“康哥,都已经黄昏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大哥还有事找我去宫中商议,念慈,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饭吧!”
双腿一夹马肚,便不再回头。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她只是站在原处。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过一样。”
刚下了马,他就急急的向西边的苑里跑去。才走到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几列宫女太监齐齐的站在门口,见了他连声问安。宫里能有如此排场的能有几人,但是郭靖每次从来都是一个人来。
看到他时,杨康只觉痛的锥心刺骨。仍是如往常一样的孤清,只是原本洁净如雪的白衣上侵着一道道显目的血痕,上打碎的瓷器已侵在一片浅浅的血泊中。而那人依然勉强的跪着,双手紧紧护着一把普通的画扇。
“康王爷,你怎么会来此。”
杨康也不顾及皇后,径直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了那宫女手中的白色长鞭,扯了丢在地上,张开手掌,沾的是一片血迹。蹲下身子,也不顾身边惊愕不已的人,双手抱了那人,只望他一眼,欧阳克便再也撑不下去,昏厥着倒在他怀中。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臣倒是想问您,为什么要滥用私刑。”
“笑话,堂堂六宫之主,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
杨康一听不禁冷冷一笑。
“中宫皇后,管的是皇上的妃嫔,内命妇之事。不过,现在皇上可只是迎娶了皇后您一人啊!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说成是您不守本分。”
“杨康,你——好,本宫今日就不予你计较,回宫。”
黄蓉广袖一挥,便绝尘而去。
“你先等等,我这就叫人去传御医。”
刚要起身却觉衣袖被拽住了。回头只见那人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薄唇微启,却是松开了手,什么也没说。杨康看着,静静的坐在床边。尽管是这样,他的心里还只想着护着另一个人。杨康转过身去,感到眼角一阵湿润,马上用手擦过,嘴角的一丝浅笑,只有自知的心伤。
“以前,我和大哥……我经常去打猎,常常会擦伤什么的,自己包扎都没问题。那,我,我先去准备一下。”
那一件薄薄的里衣,沾了漫开的血迹紧贴在肌肤上。脱下时,他显得格外小心,看着那一条条仍是渗着血的鞭痕,他拿着手中沾了清水的帕子,尽量轻缓的清洗着。用小指抚着那样冰润无暇的脊背,他只是愤愤的拽紧了自己的衣角。
“不,不要——不要,这样。”
听着他带着歉疚的声音,杨康马上松了手,不再扯那满是鲜血的白裤。
“你不用害怕,我,我只是想帮你清理腿上的伤口。没关系,伤,都在膝盖以下。我,自有办法。”
说着,他取出了腰间一把精巧的佩刀,在裤脚割破了一点便顺着口子往上撕开来,正好停在膝盖处。细细一看,伤处嵌进了些许瓷器的碎片,和血液凝结在一起,让人看不太真切。杨康见状不禁顾自吸了口冷气,抬头望了望半靠在床头,面色如瓷的人。突然伸出左手,递到他前面。
“可能会很疼。如果,你忍不住,就咬着我的手腕吧!虽然,我不能把皇后怎么样,但是,至少还可以陪你一起疼。”
欧阳克微微一怔,明眸低转,眼中不禁湿润起来。稍稍倾身过去,紧紧抓了他的手抱在怀里。等包扎好,已入夜多时,杨康望着自己左腕上的红痕,觉得有几分安慰,就算只是被那样紧紧拽着也好,至少,那个人是自己。
“你背上有伤,刚刚才涂了药,还是,就先这样不要躺下,应该不会那么痛吧!”
杨康怯怯的说着,低头瞄了瞄斜靠在他肩头的欧阳克,见他不说话便缓缓伸了手环了他的左肩,往里推着箍在怀里。刚刚还藏在身后的右手却涩涩的拿了一件东西出来,看上去,像是一个软垫,又要小上一些。
“这个,是——”
“哦,本来,今天,我就是要送这个来的。家里的那两株白海棠今年开得格外好看,想着摘下来给你又觉得不好。所以,就收了些落花。这个,这个是个花枕,以前看念慈做过,说是可以益气凝神的,就送来了。”
“王爷,我,”
“没关系,你若是不喜欢海棠,等入秋菊花开了,我还可以换一个。”
“杨康,”等到这时,他才放下了手中的枕头,抬头望着欧阳克,“夜深了,您还是请尽快回府吧!宫门,怕是要关了。”
“不行,不行,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在宫里,今晚,你跟我一起走。康王府也有几处幽静的地方,只要你喜欢,我就,”
“王爷您说笑了,今天,谢谢您。”
杨康见他要扳了自己的手,又用力的抱得更紧。
“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亲近的很,即使是到了王府,他也还是可以常常来看你的。或者,或者,我跟他说,先在宫中住上一阵。有我陪在你身边,皇后她就不会,”
“求你,不要和我扯上关系。”
“为什么?”望着他幽幽欲泣的眼神,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又是因为郭靖,又是因为他?他都已经成亲了,现在他没准还在黄蓉的床上,你为什么心里只有他?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这就离开京城,自由自在的。”
“不是,不是。无论怎样,我也不会走。”
隐隐的突然听见窗外鸽子的声音,他扭头望了望门外,神色越发紧张起来。
“王爷的好,克儿永世都会记得,今晚,请您就先回去吧!”
多说无益,此时怎求,见着他忽冷的眼神,杨康默默起身。停在门口回头再忘,那人还是静静的坐在床头,却不曾望着自己,欲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喉中梗咽,终是迈出了步子,消失在院中。
空中白鸽飞过,桌上纸笺的灰烬随着窗口透过的冷风扬起,散散的飘至空中。
漫揩罗袂,泪滴红冰;薄拭霞绮,汗流香玉。
纵是覆了江山,倾了天下,无奈紫玉销沉,只叹,浮生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