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团圆的除夕夜里下着,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呢?江路疑惑地含笑向门口走去。
透过覆盖着浅浅的一层薄薄雪花的窗户,她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笑容凝固了。是他吗?是梦里百转千回想念的那个人吗?他终于回来了吗?
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江路心里早已明白,他会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只是没有想到,他来得是这样快,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
她一把拉开门,清楚地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他。雪花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肩上。还是熟悉的脸庞,只是两腮多了一层高原红。那是西藏留给他的印记,也提醒着她那是他的远离。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开口了:“你好。”江路上下打量着他,看样子他身体恢复得确实挺好:“你来干什么?”“我?哦,我,理个发,顺便刮刮胡子。”这么久没见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有点语塞,说完这些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绷着脸,拿出对待陌生顾客的态度,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你没看见挂的牌子吗?初六上班,下次再来吧。”说完便转身关上了门。
但他哪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早已迅速伸出脚来顶住了门:“我的腿!”果然,江路心疼了,马上又打开门,是他曾经受伤的左腿,江路俯下身来一边查看一边凝视着他:“碰着了吗?碰疼了吗?”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宋宇生心里乐开了花。对!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伸出他的左腿,他就是要看看,江路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他笑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进去呀?”抬起身来,看着他灿烂的微笑,江路心里又酸又甜,面上却丝毫不让,皱紧了眉头:“你进来干吗呀?”他不以为意,认真地说:“我是请了假,从拉萨赶回来,想看看你,还有我的孩子。”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她止不住地想刺激他:“孩子?孩子跟你有关系吗?”他笑嘻嘻地:“有关系呀。”她敛了神色:“你别自作多情了,这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他依然笑嘻嘻地,胸有成竹:“我让钱伟德打听过了。医院里的医生都告诉他了。你舍不得打掉这孩子,你反悔了。”
“反悔”这两个字触动了她心底最敏感的一丝神经。曾经有一段时间,这是她最担心、最害怕、最纠结的两个字。她转过头来瞪大了眼,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是你反悔了!”他被她严肃的神色震撼了,收起了笑容,直视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短暂的几秒静默,她强忍着泪水,依旧严肃着:“你走吧!我们俩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他不想走,千万个不想走:“为什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垂下眼睑,又抬起眼来望着他,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地说:“这儿已经冷了。”他肃然:“我没有。”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我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又低了下来:“我早就把它给别人了。”
江路的这句话像是给了宋宇生当头一棒,打得眼前一片迷茫。他的脸更红了,不知是焦急是愤怒还是无奈,视线也不知该落在哪里。抬头看了看四周,雪依然下着,天是冷的,他的心也突然感到一阵阵寒意。他暗中咬了咬牙,爱要爱得清清楚楚,输也要输个明明白白:“那你告诉我,你把它给谁了?”她有点意外,犹带怨气:“这你管不着。”他快要绷不住了,快要绝望了,但自尊心依旧迫使他站在那里,他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尊严和力度:“江路,我只听你一句话。我听完了,马上就回拉萨。”她看透了他发狠般的表情,也看透了他的在乎与难过。不忍心再折磨他,可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心里却又清楚地明白,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他真的会掉头就走,真的会在这样的雪夜赶回拉萨。她也发飙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弱智呢?我还能给谁呀?不就给我们的孩子了吗?”……
雪花依旧落着,屋内却暖意融融。
江路耐心地把手中的剃须刀磨了又磨。以前,都是他挽留她。这次,换她来个新鲜的好了。
把刀放在他的下颌下,对着镜子,她竭力作出瞪眼的样子:“告诉我,你愿意留下来吗?”他睁大了眼:“有你这么问的吗?”她还是瞪着镜子:“不说我就杀了你。”手里的剃须刀稍微往前一送,他不提防,惊叫了一声。她声音依然很轻:“快说。”他的眼皮垂了下来,有点困了:“愿意。”她却不放过他:“大点儿声,听不见。”他有点尴尬:“你别犯神经了,这里边还有人呢。”她却更加放肆,几乎是用喊的:“大点儿声,听不见,听不见。”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剃须刀,小心地避开了她笨重的身子,顺手扔了,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婚戒,捏紧了她的左手,把戒指轻轻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江路呆呆地盯着戒指,心里涌起浓浓的幸福,还未回过神来,他又抱紧了她,吻了上来……屋里的门打开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爱人已经来了,幸福还会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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