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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顾颜紫，顾颜安的妹妹。

    “颜紫。”

    “哥，嗯？”

    “颜紫，你冷不冷？我们已经在外滩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哥，江的对面是什么？今晚的月光如此皎洁，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寒的影子？”

    顷刻已是冬天，萧瑟的风吹乱了我的发丝，哥哥伸出手帮我理顺了刘海，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清冷的月色打在黄浦江，微波粼粼，荡漾在微凉的夜。

    “傻瓜，只能在黑暗中感觉得到，白天却看不见的人，又怎么会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在你想起的时候出现在面前呢？颜紫，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咬着嘴唇，讷讷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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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上，我看到几对情侣拥抱在一起，这个冬天他们大概不会感到寒冷了吧，都说爱情如炼狱中燃烧的火把，只要有情，一切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哥哥的脸上掠过一抹哀伤，我知道，这样的幸福，他曾经拥有过，然而，仅仅是曾经，哥哥不说，我便不再提及。

    我和哥哥回到家中差不多是十点半，爸爸妈妈已经睡下，蹑手蹑脚地回到各自卧室，不多语。

    紫色的书橱，紫色的窗帘，紫色的床单，紫色的吊灯，紫色的饰品，一个紫色的国度，许我一帘紫色的梦，只是故事已经上演，男主角却失去了踪迹，梦幻泡影，碎了，我就像是那个拿着水晶鞋的王子，满世界寻找我的公主。

    阳光明媚，瓦蓝瓦蓝的天空，忧伤的喘息声，像是指尖划过的不和谐音调，轻噗流年，这样的日子已经延续了很久很久，我记不清哪年哪月哪日起，自从搬来上海，我和哥哥都失去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为什么我们连笑起来眼睛里都写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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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色的校园，满目荒凉，青石小道，散落的梧桐叶，我总是刻意绕过每一片叶子，踩在它们身上应该是很疼的吧?大学以后，我对季节的变化似乎更加敏感，这样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浅淡的年华我该怎么度过？

    “颜紫，你一个人可以去教室的吧？西木那个笨蛋又堵车被卡在内环了，哥得去上课帮他喊到，下课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嗯。”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学校要把微积分放在上午，这不摆明了一大早就让人头疼么？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抱怨爸爸妈妈为什么给了哥哥天才一样的头脑，难道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给哥哥了？事实上，我都还没遇到过比我还要纠结微积分的人，它仿佛跟我有仇似的，压根不待见我。

    拉格朗日，傅里叶，柯西，拉贝，泰勒，牛顿，莱布尼茨，勒贝格杨……为什么这般折磨我，摧毁我那颗脆弱的心灵？微积分，微分了我的快乐，积分了我的忧愁。多少个黑夜，我以奋战微积分折磨自己，只为了不再胡思乱想，陷入无尽的荒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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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赞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这条定理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相信。当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时，时间转动得很快，当三心二意地做一件事时，时间过去得很慢。我没有流离在时间之外，素瓷说过，岁月老人不是忘了带走我们，而是让我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珍惜。

    这座城市，繁华的商厦，熙攘的人群，喧闹的夜市，只是，一切与我无关。喜欢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图书馆，喜欢一个人在阳台享受和煦的阳光，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音乐。所有的这些，都是属于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配角，亦没有观众。

    徘徊在教学楼下面，远远地便看到哥哥和西木走过来，这两人像是上辈子结了缘一样，今生几乎天天泡在一起，亲密到就差穿一条裤子睡觉，连我这个妹妹都看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西木有事没事就到家里找哥哥，其实我的骨子里分明是不喜欢西木的，因为我不想哥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要长。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座城市我只剩下哥哥的肩膀可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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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紫，上午的课怎么样哈？”

    “一个上午的微积分能怎么样，哪像某些人有本事，经常迟到旷课还能那么逍遥自在。”我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颜紫，回头让西木给你讲讲微积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找点事情给他做，省的缠着我。”

    哥哥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吧，自从晓琪姐姐走后，哥哥就没有真正地快乐过，我心疼着这份刻骨铭心，就像哥哥舍不得我的那份执着。

    哥哥和晓琪姐姐相恋六年，回首光阴，恍如一梦，怪时间不公还是怨上帝弄人。山长水短，一个转身，便是天涯。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钟情的人，徒留无怨无悔，无嗔无妒的爱，破碎在清浅流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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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那天秋雨潇潇，他们分手在人民广场，故事从哪里开始，也从哪里谢幕。晓琪姐姐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不爱了，何必在一起”，我想那个背景从此无数次出现在哥哥的梦里，挥之不去。我捡起地上的伞，抱紧哥哥，哭着说：“哥，我们抓不住幸福划过的痕迹，那我们一起寻找幸福的影子，好不好？你说，离开只是让彼此多一次选择幸福的机会，哥哥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华灯下映照一对哀伤的身影，湮没在人海里。

    我从来没有看到哥哥喝这么多酒，伤心欲绝的人借酒消愁，虽然当事人知道醉酒只是一时之快，却为了一晌贪欢，莫名地陷进去。我很没用，在这个时候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了，事实上我也是个感情的逃兵，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

    上海的冬天几乎看不到雪，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梢挂着几片工艺雪花，凛冽的寒风中，它们会不会像我一样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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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还是没有让西木叫我微积分，怕是他也没有那个耐心教我这个白痴吧。即使是冬天，外滩依旧人来人往，站在栏杆前，眺望着对面的东方明珠。我的渴望，我的梦想，也曾像那灯塔一样明亮，如今，黯然失色。

    “哥，前几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离念堇给我发来了照片，真的好怀念北京的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亲自看一眼北京的雪，呼吸北京的空气？”

    哥哥沉默不语，事实上他是和我一样惦念北京的吧。哥哥把我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我若不高兴，他连笑起来都不开心。可是，昨晚看到哥哥更新的博客，我知道他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仅在一步之遥，我们都为难了自己，宁可自己委屈，也不愿放开。哥哥说那是写给她的最后一篇文，难道一切会因此而停止吗？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吗？很久很久以前，我说写完关于寒的最后一篇文字，但自己都做不到，这明明是抹不去的印记。

    七年，整整七年我没有再踏足北京，也让我怀想着这座城市七年。我把此生唯一的爱留在了北京，现在的我只是一副躯壳，她的灵魂埋葬在什刹海的荷花塘。一千四百六三公里，阻隔了空间上的距离，却割不断最温柔的思念。

    我终究不是这座城市唯一的薰衣草，不是他一生中遇到的唯一女生，我可以成为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却成为了我最温柔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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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明年薰衣草花开的季节我们去北京的东方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好不好？”

    “傻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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