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诗歌的云朵

箕山

乘上诗歌的云朵，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尚不能确切地回答自己。云朵承载的诗在虚空中遨游，虚空便不虚了，再有莎拉布莱曼的的歌声，那歌中唱着的《斯卡布罗集市》，美产生了，诗就这样被诗人阿依古丽创造出来——

阅读到这里，我倏忽想起诗人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中的诗句：

写作的状态，除了和观念的自我修正外，也和开放的心态有关。无论是真实的旅行，还是想像中的周游世界，两位诗人都缔造了一个真实和梦幻交织的诗歌世界，我推门进去，喂马、劈柴，将快乐的粮食和蔬菜的清香倾倒入心的阡陌。这些尘世的幸福，多么美好，是两位诗人，不！是他们的诗让我到达闪电般短暂的幸福时刻。

在阿依古丽的诗中，斯卡布罗集市的主声部上茂盛地生长着的芫荽、迷迭香、鼠尾草、百里香，这是丰硕秋天的象征物，这些事物等待着谁？还是秋天在等待哪一个人？是诗人？还是读者？每一个今天都是明天的未来。这里的“秋天”是属于未来的。合声部中有干草的芳香和皮镰收割青草时沁人心脾的草香，青草的琼浆仿佛滋润了维京和凯尔特蛮族勇士，爱情、力量，是这首经典歌曲的和声部，诗人也将其置入诗的背景中，如腾跃灿烂的雷暴电闪，让我为之沉醉！

弗洛斯特说：“诗歌的最高价值，在于其隐秘的含义。”是吗？诗人阿依古丽也说：

诗人海子曾说：

这意味着诗人的今天、昨天可能历经痛苦和磨难，在这里因诗意的转换为美所有，途经美，诗人的痛苦和磨难交换出如诗如画的眼前，并进入了未来。

这又意味着诗人的幸福不是来源于尘世，而是归宿于灵魂的永恒。《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是一首诗人海子怀揣创痛对尘世甘美的颂扬之歌。

而阿依古丽的诗《在甘肃夏河县的山道上》则是另一个版本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两首诗如此相似的甜美气质和相似的音调，起伏的音律都聚合在喜悦、宁静、欢乐、辽远的节奏中，宏达的副歌——“隐秘的含义”都包含在诗的内部，引导读者切勿“浅尝辄止”，继续！这里牵涉“后会有期”的暗示。对诗歌粗糙野蛮的阅读被两位诗人婉拒在诗的尾声，你只须沿着诗的枝叶逆行，即可洄溯到诗歌之树的根源。

果真如此吗？

阿依古丽谈《在甘肃夏河县的山道上》这首诗的创作过程时说：自己数易其稿，只想写一首诗抚慰三位车祸中早逝的年轻生命，告诉他们天堂没有车祸，祈愿他们创伤早日愈合。

原来，诗人阿依古丽在甘南旅行途经甘肃夏河县的山区路段时，前方迎面而来的一辆西宁市牌照的小轿车撞向迎面的旅游大巴，又飞速冲出公路护栏，车中三位年轻人瞬间毙命，另一位副驾驶座的女性伤者嚎啕大哭，之后又陷入昏迷。诗人阿依古丽亲历了车祸现场。阿依古丽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断肠人在天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夏河县山道，等待救援的时间长达近4个小时。恐惧，巨大的恐惧感，生命无常的挫败感，恶劣的情绪控制了所有的旅伴，同行的司机竟怀疑自己敢不敢开车了，也应了诗人骆一禾的“人之无常显然是一种伟大的、核心的恐惧”的论断，是无常导演了“命运”？还是命运策动了“无常”？回到车上，阿依古丽提议司机小范播放莎拉布莱曼唱的《斯卡布罗集市》，莎拉布莱曼百灵鸟一样甜美的声音也许能驱赶眼前总也不去的血腥。

这个办法果真奏效了。

《在甘肃夏河县的山道上》一诗在这个过程中突然来到诗人阿依古丽眼前。这是一首诗人为逝者送行之诗，默告祈祷之诗。

读这首诗，像读一首施洗者重拾的喜悦一样！

读这首诗，像读一首母亲分娩中爬升的幸福一样！

如果我们知道一个人历经万苦却依然说：“诗歌是生命的呼吸，是生活的辩证法，是时代的倒影，是灵魂从世俗世界赎回的吹号天使，我们的生命不能缺少这个天使的唤醒和纠正，否则，我们的一生将一无是处（阿依古丽语）”。

我被诗人阿依古丽感动了。

不，何止是感动？

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照亮彩虹的脸时智性的彻悟和喜悦。

那些潜入诗中的人们——读者们，在“斯卡布罗集市”留下温暖絮语和尘世炭火的人们，也必将在诗与歌的思绪中将诗兴带向诗人梦寐以求的未来，诗人渴望着的未来——

但愿未来还会有人读着这样的诗在凌晨的梦中醒来，微笑着向身边的亲人们说：早安！

     乘上诗歌的云朵，我并不确知弗洛斯特所说“诗歌的隐秘含义”的指向，是不是诗中的灵性所在呢？但对生命无常和命运劫难而言，我知道：我们依然有安慰， 因为有诗人们孜孜不倦的求索和创造。

2021.5.25

 附：   

作者：阿依古丽

“诗歌的最高价值，

在于其隐密的含义。”

音乐也是。

在甘肃夏河县的山道上，

莎拉.布莱曼的歌声

为我们打开英格兰的大门，

我们从云中进去，

在斯卡布罗集市流连，

芫荽、迷迭香、鼠尾草、百里香

都在我们途经的雾中

大片大片的绿了。

我们啜饮想象中的彩虹，

夜划亮火柴， 

照亮彩虹的脸。

　　

作者:海子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