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2009-10-27 09:08:02)分类: 闲敲棋子落灯花 |
我是多么想有个哥哥。
不过很小的时候,我是很满意自己独生女的身份的。不用穿姐姐穿不了的衣服,也不用放学以后背弟弟。父母曾经很多次开玩笑说要给我生个弟弟,我一点没给他们商量的余地,坚决地说,你们要生下来,我就背出去扔了。
这种优越感一直持续到初中二年级。
那时我有个很要好的女同学,有段时间班上男同学老是拿她取笑,她一进教室大家就起哄。我唯有经常对那些男生怒目圆睁,可丝毫不起作用。
终于有一天下晚自习,那群男生正要出教室门的时候,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高年级男孩子挡住了。他冷峻而沉着地说,你们谁以后再敢欺负那谁,我就叫你们好看。
我一直记得那天晚上,我的女同学脸上那骄傲满足的笑容:“是我哥哥呢!”我们俩旁若无人地从那群噤若寒蝉的男生身边走过,那一刻,我的心里和眼睛都在出血,因为妒嫉。
就是那天晚上,我突然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孤独和无助。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都是我一个人。受了别人的欺负,也没有一个人帮我出气。受了委屈,没有人可以倾诉。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可这十几年里,我一直不曾间断地在心里念叨:哥哥,哥哥。
如果这世界上会有一个男人一直疼你,呵护你,又不求任何回报,我想,那只有哥哥了。我幻想着如果被哪个男人欺负,就有个哥冲过去把他揍一顿。不管我多么任性,都会有个哥哥包容着我宠着我。父母老了,他就会顶天立地的站在他们面前。等我老了,还有个人叫我妹妹,一起回忆我们可爱的童年,还有当初青春美丽的容颜。
我有过十年孜孜不倦地认哥哥的历史,同学,朋友,包括网友。也曾经有人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可我是那么一个嘴硬而又坏脾性的人,也因为哥哥这两字在我心里份量太重,所以很少心甘情愿地把这两个字叫出口。有的人赋予了这两个字“意味深长”的含义,也有的人就像一个性急的过客,来去匆匆。
我开始怀疑古典小说里面的那些“义结金兰”,怎么会有一个男人,想要多一个妹妹呢?
倒好像是遇到过。只是那时候,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那个声称想有个妹妹和我同桌的人,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平常有些沉默寡言,女同学说他很帅,可我没觉得。我们俩像是一拍即合,很容易地认了哥哥妹妹。他每天会做的事,就是帮我擦课桌椅。还有一次早自习我说冷,他在教室里把外套脱给我穿。隐隐地听说他喜欢了哪个女孩子,也听别人说起,有人在宿舍里开我跟谁的玩笑时,他就真的会想打人的样子。
毕业以后,各自写过几封信,后来就再没联系。只有我写日记的时候,还是会用他送的日记本,扉页上的字写得很不好看,只是很亲热地叫我妹妹,语气里面前所未有的亲昵和宠爱。
这个哥哥和所有青春里的往事一起,散落在天涯。同学群里面有一个他的QQ,可从来没见那头像亮起来过。
同学会的时候,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那时我正好去了外地,奔赴自己的爱情。他说他去同学会,就是想见见我,说他很想我。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兴奋,得意而又骄傲得跟身边的人说起我这个哥哥,心里面温暖而又感动。
我们开始上网聊天,说着别后的一切。各自发了无数的照片,他告诉我那个瘦瘦的女子是我嫂子。伤心的时候就发个短信给他,他便会打个电话过来,陪我东拉西扯地聊。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不久,我就遭受了人生第一次沉重的打击,伤心欲绝。有一天晚上,他跟我在网上聊着天,一直劝我,一直劝,劝到最后,他突然说,放弃吧,你要考虑到现实。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实,当初,我就会让你跟我走。
我心里的惊讶,一直挥之不去。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种感情会是这样的。我深深地叹息,不知道是因为悲哀,还是欢喜。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认过哥哥,也从此,再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