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神话和宗教一些思考
(2009-11-04 1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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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诗歌北欧神话中国神话 |
分类: 学术艺术探究 |
由上帝到人即是使命,命令,由人到上帝即是仰望,聆听两者之间玉立着知与爱。
我们是空心人,我们是填充起来的人,靠在一起,脑袋瓜装一仓草。
我在《浅议哲学入文》中,已经简单谈到哲学与文学的一些问题。而哲学、宗教和神话又往往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今天我也斗胆谈一谈自己的观点。记得印象主义在宣传自己的绘画风格时,极力摆脱对历史、神话、宗教等题材的依赖,摆脱讲述故事的传统绘画程式约束,艺术家们走出画室,深入原野和乡村、街头进行创作。但我觉得作品之价值并不在于素材和内容。而在于作品本身所表现出的神韵、精妙之类。所以拉斐尔圣母像并不会因为时代而消减其伟大之处。这一观点用在文学领域同样适用。尤其在中国这个对宗教、神话极端淡漠的国家,其价值也是很重要的。当然我这里谈宗教神话入诗并非更换我们写作的现代化素材,而是在素材之外可能地渗入一些神话、宗教色彩,并非故弄玄虚。而是为了增加诗文的深刻性、丰富性。
我们试看西方伟大的诗章无一不是在神话和宗教中歌唱,希腊神话中歌唱的荷马史诗,在基督教神话异教神话中歌唱的但丁之《神曲》,中世纪民间神话歌唱的《浮士德》,在东西神话中交融歌唱的《荒原》。然而中国的诗歌则不一样,中国大都是一些很审美很纯粹的诗歌小品。其中也涉及宗教神话(如诗词中的禅意之咏和古代浪漫诗人的神话用典)。但要说神话、宗教在中国诗歌中扮演重要角色恐怕说不过去。因为按照我们的观点那是不正统的。中国文化中没有自觉的神话和宗教,我们的宗教几乎成了一种统治的工具、避难的场所。而神话被认为是荒谬的东西而很难进入文学大雅之堂。尽管中国人很迷信,但是中国的庙宇供奉的实质不是神,而是人。中国人进香和祈祷无非也是为了自身的功利而并非出于对神的虔诚。正是这种不自觉性导致中国神话宗教在文学中的作用力很小。
但是随着世界性多元文化的发展,我们逐渐接触到西方文化中宗教神话之深刻,同时也意识到中国传统的宗教和神话的魅力。这便给我们文学的创作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中国文学以辞美见长。神话和宗教的介入也会增加其深刻性、思想性。而在中西文化的交融、碰撞中更使我们设身处地考虑汉语语境的延展和世界范围内自身价值取向。于普遍性中发现自身的独特性,从而更加有力地展现民族特色并与时代融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机会。细细比较,我们会发现中西神话宗教中的一些共性。比如中国神话中的盘古开天辟地。便能想到印度中梵天。同是说人类的起源西方有诺亚方舟,东方有葫芦传说。同是说崇拜火神,中国有炎帝,埃及则有太阳神“拉”,印加也有太阳门。同是说神创立人中国有女娲抟黄泥,西方则有上帝创世纪。其实这些类似的上古神话反映了东西方人共同的哲学思考。西方人说耶稣死后又有复活节。而释迦摩尼圆寂而则得道与永恒共存。敦煌莫高窟所藏的各种版本经文(如梵语、波斯文)及带有胡人味道的佛像除了证明文化交融以外还有另一重含义,就是东西方宗教在本质上无甚差别。其对文化的沟通能力是一样的。然而东西宗教神话也有不同之处,同样遭遇悲剧,中国之精卫填海来报复。刑天以脐为目舞干起来抗击宿命。而俄狄浦斯的悲剧则是不可逃脱的。逃脱不了也不需抵抗。这反映了东西方人对神话的思考不同,其实也是哲学观的不同。
如今,宗教神话在西方文化上仍旧大放异彩。尤其在电影、音乐、绘画、著作、游戏中。《魔戒》几乎是北欧神话的一个翻版,魔兽也是选取北欧神话的素材。而像印度神话中的湿婆、持国,埃及神话中的拉、埃蒙,基督教中的撒旦、圣杯几乎都连着罪恶、命运、存在、正义这些名词一并进入西方人的视野,所谓他们理解世界的一种新奇的途径。而他们的尝试大多都是成功的。许多电影中的所传达的思想和寓意我觉得也不亚于一本世界名著。
而我感觉作为一个文化范畴,中国的宗教神话所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如今它也该引起大家的重视了,当许多西方人来研究中国敦煌和藏传佛教时,是否我们的学者是否能够拍拍胸膛呢?祖先遗传下来的文化并非过时了,而是我们非但没有给予他新时代的含义便随手丢弃了。这是何等悲哀啊!
细细整理我们的神话、宗教其实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觉得和历史民族一起,它更能体现一个民族的风貌和个性。的确,一个民族的文化并不是靠抄袭、剽窃堆积起来的,并不是靠一些风花雪月的篇章而进入世界舞台的,真正的思想性、艺术性、审美性、伦理性、道德性应当在民族文化中深深沉淀并随时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果仅仅抱着传统的枕头做白日梦,那么这个民族的进步性则不敢奢望。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吸取这些宝贵的财富并做正确的扬弃,在后来的路上做一次内外的汇总、整合加以创新,使其即保有传统文化的烙印,同时又表现现代人的心理状态。即表现民族的特色同时又不落伍于时代,表现其兼容性。
尤其是针对诗歌日趋边缘化、市场越来越狭窄的情况下,一味走极端、玩弄语言游戏还不如增加诗歌一些文化思想元素,那么宗教神话会是很好的切入点。而且对于极其抽象的诗歌来说,相对具体、神奇、丰富、深奥的神话宗教则更容易为诗歌的布局、构思、铺展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而且它也可能创立新的写作体系,纳入一些新的意象。而诗人们考虑的重点是如何用神话哲学所渗透的博大、深刻去体悟现代生活,如何用我们的创作实践去审视宗教神话的时代性内涵。
我相信如歌德之《浮士德》,但丁之《神曲》,仅靠学贯东西的学识、卓绝的才华是不够的,他们对文化必然有着更深更自觉的认识。对宗教、神话、哲学必然有着强大的溶解力,使作品凭借一个跳板推至极限。而中国要想在诗坛甚至文坛出现歌德、但丁式的人物,宗教神话的园林也一定是绝不可错过的!当然最有可能是中国化且吸收多重营养的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