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青年岁随风飘

前些年，还处于愤青年纪的时候，喜欢对看不惯的、自认为有违道德的、有损社会的种种现象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直至斥责挞伐，口诛笔伐。当我第一次得知“愤青”这个词的时候，立即就对号入座了，还以为这就是“鲁迅风骨”。正不知道鲁迅先生的在天之灵得知我以及和我差不多的难以计数的“愤青”们把“愤青”认作“鲁迅风骨”该作何感想！
这是骨子里的“愤青精神”焕发，我是敢说的，直来直去地说，是非分明地说，毫不含糊毫无顾忌地说：即便是我的顶头上司，错就是错，非就是非，丑就是丑！没有什么含含糊糊、折中主义、文过饰非。在一大堆“抬轿夫”面前，我总觉得“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心中”、“正义之声总是先由个别人发声！”常常是被穿了小鞋、遭遇了压抑打击，还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勇武、炫耀。甚至若干年后，我的“预言”在某些人、某些事上得到了见证，还要洋洋自得一番。比如某个若干年前就有腐败端倪显现，终于搞到一个“大满贯”的时候。
除了直言规劝、直言进谏、直言犯上之外，作为愤青的我还敢于“秉笔直书”，以至于觉得鲁迅的杂文还只是“投枪”、“匕首”，还远远比不上“火炮”、“原子弹”过瘾！至于一般的杂文，还要绕三绕四咬舌头更不过是银样蜡牵头而已，我是很看不惯的！我就用不文不饰、针针见血、直戳靶心的文字来发表“愤青言论”，美其名曰“愤青体杂文”。
十数年来，发表“愤青体言论”、“愤青体杂文”数以百计、千计，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愤青风貌”——本来想说“愤青风范”的，感觉到没有那么多粉丝，不好意思自称“范儿”。“愤青风貌”一经形成，似乎总有一种“毛发奋张”而犹如“光环笼罩”的感觉，大有“自以为很神”的味道，别人偶尔恭维几句就觉得神圣的很，鲁迅的很！神情更加激愤，言语更加慷慨，写作起来也就更加行云流水，骂骂咧咧……
十几二十年的愤青时代倏然而去，没有流传出去什么格言警句，没有写出几篇流行杂文，在自己小小的朋友圈里津津乐道的星星点点思想火花也远远没有流星闪耀。很多激愤之辞都随着自己的年龄一起老了，老调重弹，而人性似乎永恒，改变不了世界，世界却在改造自己……
前两年，鲁迅文章一篇接一篇地下了课本，小学生不学了，中学生也不学了，似乎不学鲁迅就和谐了。自己呢，两鬓花白进而斑白，黑白夹杂的头发照在镜子里似乎也有一种美，比满头满脑的黑头发并不见得丑！只是不敢留长头发了——头发长了，白发飘飘总还是不怎么美观的，毕竟自己还是中年、盛年，不是七老八十——就这么一个平头，黑头发、白头发，杂七杂八，偶尔凉风吹来倒还更加清新些，黄脸灰平头，迎风走在街头，既不扎眼也不迷蒙的近于消失，头脑呢，似乎很清醒，感觉并不比愤青风貌逊色呢！猛然记起照片上看到的鲁迅，也是平头呢，似乎也是黑白交杂的头发……当然头发无关思想，犹如我的头发再怎么像鲁迅，我的思想也不会等同于鲁迅。秋凉了，微微风冷，抚一下黑白夹杂的头发，不知道做个什么发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