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

    眼睛，有黑眼睛、蓝眼睛、黄眼睛。

    这里要说的是眼睛中的“情感色彩”。

眼睛中的情感色彩有多么丰富，几乎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穷尽，人类有多少种情感就有多少种“眼色”！温柔、爱怜、同情、骄傲、鄙视、冷漠、回避、局促、畏惧、傲慢、谨慎、忠实、坦诚、闪烁、轻蔑、渴望……

以上所说还是漫无边际。我想表达的是眼中之“色”或者说“色眼”——眼与情色——眼睛看异性的色彩！就是说我们眼中表达的“情色”。儿童严重几乎没有情色可言，他们清亮的眼睛是天真无邪的。到了少年时期，眼中的色彩就渐渐绚烂起来了：羡慕、敬畏、攀比、骄傲、爱慕、暧昧、渴望——对哥哥、姐姐是这样，对异性更是这样，慢慢地有了“羡慕、嫉妒、恨”！

如果说少年时期就有了“羡慕、嫉妒、恨”的色眼为时过早的话，到了青年期、青春期、英姿勃勃的时期，眼睛中的“色”就火辣辣地热切起来了，辣眼睛看异性往往是“燎人”的，经常把人“燎”得火辣辣、滚烫烫，“燎”得人恨不得立马把这一把一把的欲望之火给浇灭、冷却。其时的“眼色”也是很纯很纯的，纯粹地只有一个“色”字，这一双双色眼都纯而又纯地凝固成了一个“情”字！这时候的小青年往往就被一个纯粹的“色”字、“情”字给迷住了双眼，为了“爱情”，其余的什么金钱哪、富贵哪、门第哪、前程哪概不顾忌，往往会干出些殉情的傻事来！很遗憾啊，我是已经过了那个“傻得可爱”的年纪了，殉情的风险是一丁点儿也不会有了！

再后来，过了青年期，人到中年，色眼就变得迷离起来，所谓“色眯眯的眼睛”一般都出现在这个年龄阶段。记得我尚是一个小青年的时候跟随一个中年鳏夫的上司出差逛街，上司正高声大气地教训着我时，斜对面走来一个穿着深红旗袍的修长白腿大嫂，上司教训我的声音就渐渐地轻下来了，细下来了，竟然就没了声音了……突然我发现我身旁的上司不见了，我左看右看都不见，上司当然也没有跑到我前面去，我回头看时：上司落后我有七八步了，他正色眯眯地盯着旗袍白腿在转身，四十五度、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上司竟然随着那旗袍白腿慢慢地迷情地走去、走去，他心已经完全不在教训我了！我不知趣，竟然脱口叫了一声“主任！”主任流连不舍地“哦”了一声似乎回过神来，似乎有些尴尬，又像是“没那回事”一样。记得鳏夫上司当年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看着，我们也就到那个年龄了。人到中年，欲望不比青年人，纯粹不比青年人，那份复杂那份现实感又是青年人不可比拟的吧！有时候几个老弟兄一起喝茶聊天，也谈谈女人、谈情感、谈逛街回头之类的话题，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眉飞色舞，激情澎湃，跃跃欲试了，通常是拿了个想象中的女神去对比着批判自家那位真正的“贤内助”！

慢慢地，或者说倏忽之间，老之将至矣！那时候的眼“色”应该是和蔼可亲的、关爱备至的、羡煞小童鞋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