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人生百讲之四十三

1

人生中有亲人、伙伴、同学、朋友、同事、上司、下属、贵人、伯乐、恩人，也有对手、敌人、仇家，还会遭遇小人、小偷、陌生人什么的。他们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养育者、同行者、关系户。

人生，就是因为有了他们才精彩。没有这些人，我们会很孤独很孤独，孤独至死！

2

妈妈，是每个人的话题。人生的第一句人话往往是从“妈妈”开始的。

喊了几十年的妈妈、说了几十年的妈妈、写了几十年的妈妈，永不厌倦，似乎也永远懵懂，真的不懂妈妈的真谛……或许就是因为永远不懂才这么千声喊万声叫，永不疲倦……在被我叫喊的人中，我叫“妈妈”最为亲昵，妈妈回答我的那一声“哎——”最为亲昵，最为动听，我最爱听，有时候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就是想听一听妈妈那一声亲昵的“哎——”，每当这时候我都想像我那三岁的宝贝那样连续地呢喃“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四十出头了，还是不懂妈妈，就再写，再写，写了散文写诗歌，写了诗歌写小说，写了小说写戏剧，就这么循环往复地写“妈妈”，妈妈——

3

妈妈，是奶娘，我是喝妈妈的奶长大的！

妈妈是保姆，我是在妈妈的襁褓中长大的！

妈妈是老师，从幼儿园阿姨，到大学老师，到博士后，到人生的最 后一个老师。我跟妈妈学习的第一个动作是“眨眼睛”亲人们都说我的眼神像妈妈。我跟妈妈学的第一句话是叫妈妈——跟人类的绝大多数孩子一样！我跟妈妈学的第一件劳动是喂饭，我小时候玩的第一个游戏应该是“办家家”……我第一次的思考、第一次的实践、第一次懂得做人都是妈妈教的。妈妈是我人生的如来佛，我从来没有逃逸出过妈妈心灵的五指山，我也从来没有个要逃逸出去的念头。

妈妈是爸爸，爸爸懒散的时候，好多事儿都是妈妈顶替的。我的宝贝有时候管我叫妈妈，叫她妈妈做爸爸，我感觉到宝贝既不是无意叫错的，也不是有意交错的，是情感使然！每每孩子叫我妈妈的时候，我就深深地反省深深地自责：爸爸怕是失职咯！我想，母亲是从来不会失职的，不仅不会失职还会经常兼职、顶职，身兼数职……

妈妈是神——每一个母亲都天然地具有神性——能天然地和孩子的心灵沟通，所谓“母子连心”；妈妈能预测孩子的每一个每一种需要；更为神奇的是妈妈还会经常变化角色，来照顾好孩子！每当我们在菩萨跟前许愿的时候，妈妈似乎都会接到菩萨的无线电波或者说通灵感应——妈妈甚至会提前知道我们的许愿……

4

自从有了孩子，妈妈就没有了假日。双休日妈妈往往更忙。我休假的时候妈妈总是告诉我“崽，莫出去吃饭，家里杀鸡吃！”有时候，不得已出去应酬了，妈妈就会抱怨自己“嗨，晓得你晚上要出去吃饭，就该中午煮起吃了！”这时候，我老婆心里多少有点酸涩，不过没关系，我那个妈妈每次来都是大袋小袋地提满了好吃的，我当然都是幸福地分享，从来没有酸酸涩涩，都是妈妈嘛！

即便偶尔伤风感冒了，妈妈总是坚持“轻伤不小火线，小病不离灶台”。我祝愿妈妈永远健康！当然绝对不是为了吃饭、洗衣、扫地——我的确能够自食其力的！妈妈健康到一百岁、一百二十岁，多好！我一定要好好地陪着妈妈、照佛着妈妈，尽管我知道我永远报答不了妈妈！

我想——我不情愿这样想——有一天妈妈要是不能为我做饭的话，她的心里也一定是在照顾着我的，惦念着我的，即便妈妈身体休息了，她的心理也是不会休息的……我经常责怪自己，怎么总是让妈妈操心咯！现在。我都中年了，什么事儿都能担当了，不用妈妈操心了，可她还是爱操心，操闲心……有时候我又想，要是妈妈不操闲心，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妈妈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老年人多多动脑筋可以避免老年痴呆症。让妈妈惦念着吧，妈妈惦念着，孩子就温馨、舒坦、自在……

5

妈妈，当然也有烦心的时候，也有气躁的时候，也有柔弱的时候。

记得大约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出工去了，让我在家里照顾十几只刚刚出窝的小鸡仔，要喂用水泡湿的大米，不能让另一只正在“打抱”（想孵鸡仔的）的老母鸡抢食！我答应了，喂养小鸡也很尽职的。可是，那只正在“打抱”的老母鸡就是不知趣，老来抢小鸡仔的米吃，又还要啄小鸡仔们，我烦它、赶它，它竟然就敢欺负我这个小孩子，做出斗鸡状扑腾着跳将起来啄我，好几次都这样，惹火了我！有一次被我捏住了脖子，我就提住它的翅膀一掼而出，听到老母鸡的肚子碰到地上“嘭”地响了一声。傍晚。妈妈收工回家，发现老母鸡死在了窝里，就很急很急，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告诉妈妈是它抢小鸡仔的米，被我提着翅膀摔了一下，但是没死呀——我看见它跑远了的！妈妈仔细检查了，老母鸡胸口上有一大块淤血，应该是被我摔死的。妈妈立即顺手抓起一根“牛刷子”（赶牛用的小竹枝）就噗噗地向我屁股上抽来……我扯腿就跑……妈妈就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我一个五岁的小孩，还穿着爸爸的大拖鞋，妈妈竟然就是追不上！看，妈妈的确柔弱吧！

我被赶出了家门。我不敢回家吃晚饭了。我就在邻居的廊檐下和小伙伴们玩耍。圆圆的月亮升起来好高好高后，妈妈喊着我的乳名找来，我赶忙扯腿就跑……妈妈在后面大声喊：“不打你了，快回来吃饭，有鸡棒吃呢！”

母鸡汤真好喝，好甜好甜的，香喷喷地！

后来，我知道，那只老母鸡下蛋下得很好，我们家的油盐火柴钱就是靠它下蛋换来的，已经三年了，家里当年就只有两只生蛋鸡——另一只就是正在带鸡仔的那只！

想当年，我一来气，就摔死了一只生蛋的老母鸡。

妈妈一气，就把腿都气软了，连个穿大拖鞋的娃娃都追不上！

几年前，我跟妈妈讲到记忆中她唯一打过我的这一次的故事，妈妈笑了……我也笑了，我笑得有点腼腆，我怎么记住，嗨……

6

对生活，妈妈没有什么高要求，丰衣足食而已。

对儿子，妈妈也没有什么高要求，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而已！

妈妈所要求的儿子当然能够十二分，甚至二十、二百分地满足！儿子在妈妈的教诲下成为了一个自足有余的劳动者，赡养父母，抚养孩子，没有问题！

对妈妈，儿子也没有更高的企盼，该给儿子的您都给了，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智慧，给了我健康成长，给了我忠孝仁慈的心灵，还给了我宽和的心境，还有您的心血换来的快乐幸福……儿子还敢有能有要有什么企盼呢！儿子只有一个心愿：母亲健康长寿！

我如果对菩萨有什么祈祷，那就只有一个：保佑我妈妈健康长寿！来世，我就随了菩萨去做您身边的任意什么童子。

如果菩萨怜爱关照的话，我有一个请求，永生永世做我母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