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乡杂记
(2013-04-05 11:5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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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清明感悟文化 |
分类: 春之思 |
清明回乡杂记
清明前夕决定回家乡扫墓。一向盼望着回家乡的妈妈却说不怎么想回去。我呢,觉得自己五年来没有回乡扫墓了,应该去看看。理由一大堆,重要的是怀念我的爷爷:爷爷生前和蔼慈祥、实诚厚道,人称“老农”,是我最为尊敬、亲近的人。几年都没给他进香烧纸了,我应该到他坟头祭祀一番。前一段时间,我的宝贝进幼儿园了,妈妈还说“要是她太太还在,一定高兴得很!老人家最喜欢小孩子的。”我的孩子三岁了,还没有到太太的坟头认过祖呢!爷爷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逝于九十年代,一生处于社会的大动荡之中,没有过上几年安身日子。我们这一辈都跳出农门了,日子也过得平安幸福,我想通过祭祀的方式告慰先人。
当然,除了对爷爷的怀念,也还有对故乡的思念。想去看看我抓过麻雀蛋的瓦房;我捉过八哥仔的古树;我钓过鲫鱼玩过蛙泳的池塘;我砍过柴火采过野果的山坡;还有留下过无数童年故事的小溪流……我想去会一会我儿时的伙伴,也许他们也会在清明时节回家祭祖;我想去看一看隔壁的大爷大娘,听说她们有的也还健在且并不健忘;我想去看一看早已白发苍苍的启蒙老师……我想去找回童年的天真和梦想;我想去体验故乡人的淳朴厚道和热情爽朗;我想去问一问故乡的孩子们的渴望……
我还想去问一问儿时的伙伴们是否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对于明天、后天,他们是否也还有梦想、是否还满怀信心和希望……
父亲总是非常留恋家乡,总是不愿意和我们住在城市里,总是一个人守着家乡的木板房。我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在你这里没有伴打牌;一天到晚一句话也说不上。我知道:在家乡有人陪他拉家常;有人陪他打“跑胡子”;有人尊他为“老爷子”;还有人叫他“老村长”;听说他还是“关心下一代委员会”的“主任”……家乡,是他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地方!父亲的人生“定格”在了故乡,父亲的思想、性格、情感、快乐、忧愁……统统属于故乡!
扫墓回来,妈妈说:现在再回家里是住不习惯了,和自己一辈的人们死去的都有一二十人了,一个两三百人的村庄,没有几个老人了。她到村子里面转了转,在家的也就是三四十个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年轻的都外出打工了,玩都怕没伴了!妈妈甚至还提到将来老了,什么时候会家乡……妈妈已经不再有回乡常住的愿望。这也好,我可以少费口舌去再做工作来劝妈妈留在城市里了。
田野不是我想象的田野,见不到春耕的繁忙,也见不到遍野的油菜花黄。农田倒是一片翠绿——可惜不是蔬菜、庄稼、绿肥,而是没过膝盖以上的野草,这样的野草足可以养肥成群结队的牛羊。也别说牛羊,村庄里已经没有人养得有什么牛羊了。我的孩子想看看肥猪长得是什么模样,几乎都找遍了一个村庄也见不上。我们在回家的火车上还告诉孩子,田野里有农民正在吆喝耕地的牛呢!可,哪里还有牛的踪迹?
果园也不是我想象的果园。果园里一片荒凉。去年的秋季没有采摘的柑橘还挂在枝头;果树既没有经过修剪,也没有除草施肥,有些明显是有意地砍伤;杂草遮盖了路径,杂树疯涨。前些年,柑橘的行情好的时候,清明时节扫墓时,果园里的坟墓旁杂草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果树也直栽到了坟墓旁。果园的主人还要再三吩咐:不要因为扫墓把果树砍伤!可今年看到的是果园在两到三年前就已经被抛荒。
村庄里的池塘已经被用作垃圾场,垃圾几乎堆满了五亩见方的池塘。池塘堡坎上的片石已经被人偷去建了房子。村庄后面的古树林——一直被奉为神树的古树群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棵了,据说是被人们砍做了柴火。记得我小时候,偶尔有暴风雨来临,吹断了神树的枝桠,或者有雷电劈断了神树,村子里的人们是不敢去捡回家做柴火的——因为家里烧了神树不吉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了神树的原因,这个村庄肮脏了更败落了!
家乡的村庄是一个古老的村庄,一个宗族,四房子孙,聚族而居。一排排整齐的瓦屋,鳞次栉比。村庄正前方,一口方正的清澈池塘五亩见方,平均深度约一米二,四季清澈,不见浮萍,不长杂草,游鱼如翔。村庄后面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古树林,高大的千年古树四季常青,是相亲们乘凉休憩的好地方,也是鸟儿栖息的地方。可谓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宝地啊!六七十户人家,三百多人口,人气旺盛,热热闹闹,生生不息。如今,只有十来栋长年失修的破烂的木板房和一处有一处长了杂草的老屋场,还有堆放或者丢弃得乱七八糟的木料、瓦片、柴草……满目灰褐色,基本上找不到一颗像样的大树,一栋漂亮的房屋……
要不是对爷爷的怀念,明年的清明节我也不想回故乡。故乡,已经不再是我梦绕魂牵的那个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