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步履蹒跚的父亲

今天断黑时分快步走进小区时，正在琢磨一个母亲教小孩“组词”：校，学校、校园，孩子说“好笑”；土，土地、泥土，我就想孩子怕是要说“土匪”了吧！这时模糊地看见左前方几步远处一个步履蹒跚者缓缓前行，背上背了个东西——不，是个孩子！我就想我的女儿回家了吧？恰巧路灯开了，豁然明亮。嘿，是我女儿在她爷爷背上吮棒棒糖呢！父亲怎么就成了这样踽踽而行的老人了？我再仔细看了看父亲缓慢而显得沉重的脚步。看着父亲缓慢蹒跚的步履，我想到了他年轻时步伐是何等地矫健迅疾，想到他一以贯之的急性子和脚下生风的矫健姿态，怎么这会儿走路这么慢了？唉，父亲老了，都六十七了，不可能再像当年那样健步如飞，让跟在后面跟个小跑的我气喘吁吁还跟不上了……

我赶忙哄女儿：“宝贝，到哪玩了来？快来爸爸背……”女儿说：“要爷爷背”；我说“来咯，爸爸抱好不好？”女儿还是不同意；我就说“快来，骑嘟嘟马，好玩呢！”女儿的回答是“宝贝不想和爸爸玩，不好玩！”说着说着竟然在爷爷背上摇摇晃晃起来……我注意到父亲的脚步似乎不是十分稳健了，赶忙不再强劝女儿，只是想办法说服女儿在上楼梯时下来走或者让我抱上去。女儿却还在嘟囔：“爷爷是大人，爷爷是大人……”

女儿渐渐长大起来了，不再步履蹒跚，不再依依呀呀。能够走着而不是爬着上楼梯了，上楼时基本上不需要抓扶梯的栏杆了，说话也有了句型了，我和她的妈妈、爷爷、奶奶都能领会她咦喱哇啦的话语了。上楼梯时她高声地“嘿”了一声，叫亮了路灯，看着我逗她做出的鬼脸，就说：“哇，爸爸好丑，宝贝漂亮！”还说“爷爷和我到佳惠超市玩来，摇摇（车）好玩，还有飞机！”

我心里想着：父亲老了，母亲老了，孩子迅速地长大了。孩子出生时只有五斤九两，如今两岁半，有三十三斤了；出生时她的身高只有我的下臂长一个巴掌托在胳膊肘上正好，现在都有九十几公分了，超过我身高的一半了……孩子在长大，父母在老去……我自己呢一边在扶老一边在携幼；一边在思考在努力一边又无力加无奈；一边致力于修德尽孝一边又汲汲于功名利禄——中年是一个在夹缝中冲突奔波的年龄，是一个负重奋进的年龄，我能够做得好些吗，比如让父母轻松些、幸福些，让孩子快乐些……韶华易逝，我自己的也已经头发白了不少，已经有了啤酒肚！比较而言，在同龄人中，在儿时的同伴当中，在同村的很多农民子弟当中，我还算是幸运的呢，毕竟端上了“铁饭碗”啊！据朋友传说，有几个儿时的伙伴已经老了，老成一副让人不敢相信的“小老头”相了！我想，朋友的话不会有太多的水分……

宝贝这两年飞快地成长，一天一个样；父母这两年迅速地变老，即便天天生活在一起也还能感觉的到！我和爱人呢，渐渐有了压力，压力渐渐增加。我们是幸福的一家：衣食无虑，房子也足够大，事业尚未成就但职业和收入都还稳定！在这天伦之乐中，在这幸福之中，在这别人的羡慕之中，我真切地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也真切地感觉到了时光的飞逝，特别是今晚看着父亲蹒跚缓慢的脚步，我的感觉更加形象、真切——这种感觉、领悟、压力都前所未有！原来，家庭幸福或者天伦之乐，要到真切现实生动的生活细节中才能体验得更加深刻和深远。

时光倒流不好，时光飞逝也不好，尽管我也知道时光不可能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