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过去，想着过去设想的未来，想到现在，我很想说我没有事，但是我浑身发抖。我哭不出来，我真的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就只是发抖。我从头到尾翻阅我们的故事，像拍电影一样，还是最狗血的那种。我很想就此失忆了，或者找个人来听我诉说。可是，我做不到失忆，所以只能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放任自己就着回忆不停地诉说。然后，说完这一次，我就再也不说了，不想了，不问了……

                          说你爱我

    我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子。四年前，我们都还只是两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不是同班同学，来自不同城市的我们，或许一直都会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在校园里擦肩而过，谁都不识得谁，谁也没有兴趣去接近谁。
       所有的爱情，大抵不是一见钟情，就是日久生情。大学前三年，我们同在一个班级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来没有太多交集，在彼此眼里，对方就只是同学甲、同学乙的关系。大四时，莫名的一些事情，让我们变得互相依赖，也被彼此需要。那是一段不务正业的日子，爱情却在那段酣畅淋漓的日子里开始了它的萌芽和茁壮。
       我还记得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那个“摇滚”事件。大三升大四的暑假，狂爱摇滚的他终于还是决定放任自己身体里的不安分因子悉数爆发，从学校里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男生，组成了学校有史以来的第一支乐队。而他，正是乐队的主唱。
       大四，人人都在准备论文、联络实习单位或跑人力市场，恨不得留住时间，好让自己准备得更充分一些，赢得更轻松、漂亮一些。他却像是要把摇滚进行到底的样子，总是跑去和乐队的其他成员排练、写歌。在那个匆忙而凝重的时节，他的不务正业显得很是特立独行，教人无法再忽视他的存在。
       乐队的第一次公开演出献给了那年的迎新晚会。我是晚会的主持之一，第一次彩排时，他们到的最早，我则是第二个到的。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台上排练，我就这样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观众。即使四年过去了，我仍然能够清楚地忆起当年被他们的摇滚精神洗礼的那种震撼。那支年轻的乐队，那个爆发力十足的主唱，那曲稍显稚嫩却足以穿透灵魂的原创摇滚，深深地震撼了我。
       我是乐队的第一个观众，后来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排练时的唯一观众，也是他们每一首原创作品的第一个听众。从看到他们的第一次演出开始，我爱上了摇滚，爱上了这支乐队。我爱他们演奏时的肆意，爱他们歌词里的青春写实，更爱主唱声音里穿透力十足的演绎。
       那一段追随乐队的日子，虽有些不务正业，却是十足的快乐和酣畅淋漓。我为他们主持每一场演出，也帮他们策划校园专场演唱会。因为我想要让更多的人爱上摇滚，爱上这支乐队。一次次的相处、一次次的磨合，让我们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感情迟钝的我从未想过从这场摇滚的盛宴里收获爱情的可能性，可有一种爱情就叫做日久生情。
      当有一天，身为主唱的他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欣喜接受了。我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爱上了主唱，所以才爱上了有他的乐队和他带给我的摇滚。

                                我们说好的

      四年很长。四年里，我们从学校走向社会，从学生转变为社会新鲜人。四年很短。四年的时光，只够承载一段感情和一些美好的片段。就这一次，所有过去四年里的种种，就只说这一次……
　　 想起在学校时，我帮乐队主持的最后一场毕业汇演，演出结束后，他跟我说：“你看到那个新乐团的主唱了没有，他还跟我说要追你。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他！虽然他很有钱，可是我以后也会有的……”
　　   毕了业找工作，我们都没有太多的钱，只能租一间简陋陈旧的民房。搬家的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给我买了牙刷、毛巾和洗面奶，床上还放着一盒我最爱的巧克力。然而他却还红着脸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他给不了我更好的……
　　   那间房子，晚上蚊子成群结队。一天晚上半夜，我突然醒来，看见他一手抱着我一手在我头上挥，为我赶蚊子。睡眼朦胧中，我却深刻地记住了他认真的样子。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跟着这个男人好好过下去，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
　   　刚找工作很艰难，他每天晚上回来都很晚，累得倒在沙发上，我把洗脚水给他端去，他洗着洗着就睡着了。我看着他就怪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有钱的女人，这样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地为我们的生活和未来奔波……
　　   我刚开始学做饭，有一次炸了鸡翅膀，把东西都端上桌时，看到他已经把翅膀吃完了。我说，“你真是够了，也不说给做饭的留一个”，他就拿着那小骨头让我看，我一看，上面分明还带着血。我笑骂道，“怎么这样也吃啊你”。他却回答，“就算是生的，那也是你买的、你做的，所以我一定要通通吃掉……”
　   　他平常从不说甜言蜜语，但是他一喝酒就会跟认识的人说：“我跟你说，我老婆虽然不漂亮，但我一定要娶她回家。放走她，我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女人了……”这种时候，我就会跟他嚷嚷：“我哪里不漂亮了？……”
　　   今年10月，他跟我说过年要带我回家……
　　   今年11月，我刚学打毛衣。我一边跟手里的毛线战斗，一边说：“我打得不好看，但是你一定要穿。”他宠溺地笑着说：“好好好，我肯定穿。多难看都穿……”
       今年12月2号，他还在外地出差。天刚亮时，他就给我发短信说：“我梦见你了，梦见你穿婚纱的样子，好美……”我跟他开玩笑说，“你是不是特希望我嫁给别人啊？”他说，“我特不希望，我一定要把娶你回家。别的男人都靠边站去吧！”
    ……

                             说好的幸福呢

       那天说好的幸福，是我心头上最深的期待和脸上最深的笑意。那之后，我每天都在数着他出差回来的日子，心里还在想着，他会不会已经偷偷买好了戒指，就等回来时突然向我求婚，给我惊喜。我继续着自己的美梦，幸福地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窝里等待自己美梦成真的那一刻。可我的期待和美梦都只不过是笑话一场，那些关于结婚和幸福的对话，原来只有我当了真……
　　   12月6号中午，我照常给他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迟迟不见他回复，我就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忙，我便不打扰地挂断。晚上再发短信，仍然没有回复。再打电话过去，他接起，却始终无言。我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他说，没有。“那你是不是跟哪个女人互有好感了？”他说，没有。“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说，怎么会……
       我们的对话疏离而陌生，甚至出现长时间的沉默。这样的感觉糟透了，我心里难受，却也一直沉默。这是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以往我生气或者委屈时，也总是沉默不语，他会一直在我身边耍宝，想逗我笑。但如果我始终沉默，他便也跟着我沉默。
       隔了几分钟，电话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拿着他的电话对我吼：“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你不要再烦他了，离他远点……”
　　   我突然就蒙了，再打他电话，依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依然是无端的谩骂。电话里传来刻薄而尖锐的声音，我却始终无语。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你看你看，他居然就这么放任着别的女人伤害我，却无动于衷……很久之后，我才终于说得出一句话。我说，“你不要骂了，我就想跟你说，我会离开，请你好好对他。”电话里的女人说，“那就对了，他的心早就另有所属了……”
　   　我挂掉了电话，然后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一个人呆坐着，无法思考，也没有眼泪。半夜十二点，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短信里写道：“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你别太伤心了。”
　　   我没有回应。我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第二天早上起来，突然觉得我有权利去向他要一个分手的原因。可是，知道了原因又怎样？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再回头去要求答案，太像怨妇的行为了。我并不想让自己变成怨妇，因为那样的话，我就真的输得连自尊都没有了。可是，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有，要怎样才能不这么痛……

      编后：看过太多朋友，面对情缘离逝，仍执着不肯放手。有些人重拾起了爱情，却从此滴下了眼泪。想起看过的一个心理寓言：玫瑰花枯萎了，蜜蜂仍拼命吮吸，因为它以前从这朵花上吮吸过甜蜜。但是，现在在这朵花上，蜜蜂吮吸的是毒汁。蜜蜂知道这一点，因为毒汁苦涩，与以前的味道是天壤之别。于是，蜜蜂愤不过，它吸一口就抬起头来向整个世界抱怨，为什么味道变了？终于有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蜜蜂振动翅膀，飞高了一点。这时，它发现，枯萎的玫瑰花周围，处处是鲜花……也许，结束也是另一种开始。告别错的，才能找到对的。空出的杯子，才能装喜欢的饮品。

                              口述：李艾 女 ２６岁 公司职员  整理：欧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