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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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下，一众乌合在荒原上

阻于一条湍急的河，而心事悲凉

他们原是世上天性最懦弱之辈

尽管头上有角，不作战斗的武器

四蹄虽健，只为避成别人的美餐

他们活着只知吃草，吃草只为活着

终年浪迹天涯，只为从天之一涯

向另一涯。他们太酷似历史烟尘中

太辛苦而太惶恐的逃难草民

此刻他们身后正有夺命利爪迫近

传说中的肥美草原还在河的那边

但河流横截大野，汹涌直达天际

河中更有血口，口中利齿如刀

后退一步，遭遇利爪即被撕成碎块

向前一步，落入血口同样尸骨无存

梦里千条路，现实中却走投无路

又一困惑无解的汉姆莱特命题

突然有角冒失下水，众角旋即跟随

个体的无意识，引领成群体的有追求

不断有角来不及哀嚎即命丧血口

唯有死亡的血腥背影留给波涛

更多的角则终于泅过血水成功登岸

吃上梦里青草，能有故事说与儿孙

进而传颂成圈粉无数的无畏传奇

却只有上帝知道（魔鬼也知道）

所有生存与死亡，幸运与不幸

都不过是上帝与魔鬼，协议商定

比例分成的一单交易，而众乌合

只是在命运的轮盘赌上掷下筛子

二〇二三年三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