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跟哪个女的走了

文/戴燕

李大壮始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镇长开始疏远自己。

整个镇政府从上到下，谁不知道王镇长被人检举进了检察院，是李大壮帮的忙让他提前回了家。王镇长可是一直把李大壮当成自己的心腹。

那是去年，有人举报王镇长受贿，检察院把他叫去了解具体情况。

听说检察院里查办王镇长的办案人是李大壮的亲戚，王镇长的老婆哭着来找李大壮，李大壮觉得平时王镇长对自己不错，就找到办案人。办案人对李大壮说，王镇长经济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胆子太小，连自己年轻时跟几个女人乱搞的事都交代了，真是意外收获。

平日，李大壮听说王镇长好色，但是具体跟过哪些女人乱搞，李大壮还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李大壮说，这个问题能让他蹲监狱吗？他老婆可着急呢。办案人说，蹲监狱还够不上，既然你来求情，我不能不给你面子，今天就让他跟你回去吧。

王镇长看见李大壮来接自己，很感动，说，我不会忘了你，以后更不会亏待你。

果然，王镇长每作重大决定时都来找李大壮商量，李大壮也觉得自己是王镇长的主心骨，整个机关的人都有意巴结李大壮，让李大壮感觉很得意。

一天，王镇长喝酒喝多了，要求在宾馆开个房间，说要和李大壮唠嗑。

李大壮很高兴。

王镇长说，我其实活得很郁闷，我的婚姻里没有爱情。

李大壮说，谁家都一样，我和我老婆在一起感觉就是左手摸右手。

王镇长说，我以前喜欢过几个女人，但是那几个女人都离开了我，因为我不能给她们婚姻。

李大壮说，我咋遇不到呢？

王镇长说，男人就是多配偶的动物，喜欢不同的女人是咱们的天性。

李大壮说，我还是觉着我老婆好，我妈的脾气不好，除了我老婆，我想别的女人跟她都合不来。

王镇长说，女人征服男人就征服了整个世界，男人征服世界的目的就是征服全天下的女人。

李大壮说，王镇长你说得真有道理。

王镇长说，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感觉真不一样。

李大壮说，别让嫂子知道，她一闹影响不好。

王镇长说，这哪能让她知道呢。李大壮你跟过除你老婆以外的女人上过床吗？

李大壮说，没有。

王镇长叹了口气，说，睡吧。

从那次唠嗑以后，李大壮对王镇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属或者朋友关系了，而是亲兄弟。如果不是亲兄弟，谁能把自己内心那么隐秘的话对自己说呢？

但是，从那次唠嗑以后，王镇长对李大壮却有些疏远了。年底，党委改选，李大壮进党委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李大壮认为王镇长是有意在领导班子改选前避嫌。但是在改选前期拉选票的时候。李大壮听说，王镇长故意让别人不选他。对此李大壮很迷惑。

李大壮把迷惑对老婆说了，李大壮老婆问，他什么时候疏远你的。

李大壮说，那次唠嗑以后。

李大壮老婆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镇长跟你说了内心的秘密，你也应该告诉他你内心的秘密，那样他才能信任你。李大壮听了一惊。说，是这样吗？李大壮老婆说，亏你还是男人呢，你没听说现在流行的那句话啊，男人跟男人之间什么人在一起最“铁”？一种是在一起扛过枪的，一种是在一起嫖过娼的。王镇长就是想掌握你的秘密，便于控制你呢。李大壮嘴张了很大，说，这样啊。

第二天，王镇长刚上班就接到一些属下的汇报，说，李大壮老婆昨晚几乎给机关每个人打了电话，询问李大壮昨晚跟哪个女的走了，一夜没回家。我们都不知道，镇长你知道不？

王镇长听了，笑了。

他把李大壮叫到办公室。

王镇长说，你怎么搞的？虽然外面彩旗飘飘，但你也不能让后院起火呀。

李大壮不说话，只把头深深地低下。

王镇长说，算了，都是男人，以后做事谨慎点。然后操起电话打给办公室主任，说，别让机关里瞎传李大壮跟谁走的事，他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

李大壮感激地望着王镇长．

王镇长拍了拍李大壮的肩膀，说，这次年底改选我准备让你进党委班子，你有什么想法没？

李大壮说，太谢谢王镇长了，如果不是你，我老婆肯定跟我离婚，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提拔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后我跟定你了。

王镇长说，咱们都是男人，有个红颜知己是正常的事，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咱俩是好哥们儿，说感谢就把关系说远了。

李大壮不住地点头，说，是，是，咱俩就是好哥们儿。

【本文刊发于《笑林》2011年12期“小说”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