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纪实：我纸上谈兵的初恋

作者：远行的星

一个星期之前，我突然收到了一位战友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8月1日三十年战友会在少年宫举行，上午10点请你参加本次活动。另外，请关注21、22、23号的都市报广告版，请相互转告。谢谢。”看了这条短信我才突然发现并感叹：啊，已经30年了。

30年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人在30年的长河里，可以成家立业，可以一事无成，也可以慢慢老去。

                                  一、参军那年的爱情

1979年，那一年我高中毕业还不满17岁，身高才1.65，爱情对于我来说，简直实在太陌生，也许那个年代的男孩不像女孩那样成熟，比如说，有女孩喜欢上你了，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有时会对女孩产生萌动的念头，但更多的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不会再去过多的想这个问题。

那一年的一天下午，我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办事处的主任来到篮球场，突然叫我的名字，她问我愿不愿意去当兵，我根本没有考虑，就回答说：“可以啊，没问题。”回家之后，我把这事告诉了大人，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可是奶奶不同意了。因为，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战正是进行的激烈的一年，谁知道这一去状况怎样？

父母问我在什么地方当兵？是什么兵种？我当时一样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在我的坚持下，没想到竟然过了第二天的身体体检这一关。

我的同学们都为我感到高兴，因为，那时的人们在经历了十年的“文革”之后，还处于认知不清，对自己的前程难以择决的状态中，像我这样一毕业就选择从军的，还真有不少人羡慕。同学们都在我的“留言薄”上给我留下了美好的祝福，还送来了纪念品。尤其是一位和我同桌的女同学，知道我要去参军之后，在一次聚会上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后来，到部队之后，我才知道她喜欢上了我，而我却像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对此毫无察觉。分别之前，我穿上刚发的新军装，与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留下了一张难忘的合影。

离开家了，没想到列车没有往南走，没有去那正酣战的越南战场，列车而是朝北行驶，而且越走越冷，经过了三天两夜之后的一个清晨，我们到达了河北省、丰宁县，这是一个当时极其荒凉、落后的满族自治县，漫天的黄沙，遮蔽了营房、树木、天空，寒冷的气候达零下40度左右，对我们南方人而言，用现在的话说，当时的心境“拔凉拔凉的”；而且，部队驻扎在燕山山脉脚下，到部队之后，我才明白，我们是空军工程兵87478部队（当时的八总队），专门以修建飞机场为主的。

到部队的第二天，我便写了好几封信给家里，给同学，但是就是没给那位女同学写，也许是那时对爱情还不懂，加上不好意思写的缘故吧。后来，那位女同学在其他同学那里知道了我的通信地址，当她给我来信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信是连里的文书直接送到我们班长手里的，老练的班长一看那清秀的字，就知道是女生写的。当时因为我个头小，人也机灵活泼，班长很喜欢我。于是班长说：“你的女朋友给你来信了。”我说“我没有女朋友，不信你把信拆开念给大家听都行。”我当时相信，这信里不会有什么暧昧的内容，无非就是了解一下我在部队的基本情况而已。没想到，班长真的把信拆开念给大家听了，除了开头几句对我基本情况的了解之外，接下来就说“其实，我真的已经喜欢你了，别的同学都看出来了，只有你那么笨......”。我的天呐，这一下，班里的所有战友都大笑起来了。

从那以后，只要她一来信，我就回信，渐渐地感觉到了，原来爱情是这么回事，让人有了一份牵挂，添了一份美好的思念。

                 二、回乡探亲，遭女友的父母拒绝

部队生涯过去了三年，那年我终于得到了首长回家探亲的批准。离开家乡三年，别说心里多么地想念家乡了，家里的亲人，家乡的同学，家乡每一条熟悉的小路、一草一木，都呈现在我的眼里。当火车到站的时候，几个同学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我了，其中还有那位女同学。在部队的几年，与这位女同学只是“纸上谈兵”，这次见面后，我们彼此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我说要抽时间去她家里，一是看望一下她父母，二是想得到她父母的认可。她犹豫了，她说她父母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而且不同意我们的事情。

她家里生活条件困难，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都还在上学。据她说，她父母不同意的理由是：一要么以后嫁给一个有钱人，二要么要我马上和她结婚，只要出嫁一个就可以减少一点家庭负担。说实在的，这两条理由我都不可能接受，我还是一名不满20岁的军人，即使我退伍回乡，也不可能马上结婚，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等待着我，再说即使那时如果退伍回乡结婚的话，每月的工资也就36元钱，在没有经济地位，没有社会经验的我，怎么能成家立业呢？

几天后，我抱着劝说她父母的心态，买了很多礼品，加上我在北方带回来的什么人参、烟酒等去了她家。她父母当然照单全收了，但是，尽管我一再劝说，她父母还是不同意我的建议，最后还越说越上火，直至横蛮不讲理的说：“我女儿不是一两碗饭喂长大的，你一个当兵的有多少钱。”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我，最后，我当着她父母的面问她：“你的意见怎样？是听你父母的？还是听我的？”她想了好长时间说：“听父母的。”说完，我气愤地走出了她的家，便再也没有去过。后来，在我回部队不到半年时间，她父母逼她嫁给了一位比她大15岁的医院的医生。就这样，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后来的日子里，她告诉我们同学，当时面对自己的父母，她不能不听父母之命，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是啊，如今想想真是这样，我们这代人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许多传统的思想深深地束缚着我们，人们还没有真正脱离那个时代的旧观念，有谁敢违抗父母之命？我们这代人真可谓是哭笑不得的一代。

注：促使我写这篇文章还有一个原因，即昨天一个与我同一个部队的战友（不知是哪个省的）因为要去参加今年的战友会，就在网上搜索部队的战友，没想到他搜索到了我曾经写的《18岁在部队学唱军港之夜》的文章，得知了我们曾经是一个部队的，他还在留言中说出了那些首长的名字，顿时勾起了我对部队亲切的回忆。之所以选择一个爱情的题材，一是它真实地记录了我参军与爱情无法分割的一面，表达了如我一样的时代里，那些和我一样的青春与爱情；另外，也是纪念这个中国军人的节日——八一建军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