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到三月

文/英子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起风了，阴沉的天气开始下雨。我起身、披上蓑衣。还有一顶老旧的油纸伞靠在门后，我一并拿了吧，撑开它，让它伴我走在雨中。让它，陪我一起去找你。

我走过的那条巷道好长，斑驳的墙壁被水浸湿了，一块一块往下掉落，好像伤口上，被逐渐剥去的坏皮肤，裸露出鲜红的嫩肉，虽然触目惊心，但已没有疼痛的感觉。

连一条狗都不愿在这样的雨天走到屋外。这乖巧的畜生，蜷缩在屋檐下闭着眼睛。听到我走过，它微睁着溜圆的黑眼睛瞧了我一眼。

我走过的那条没有人迹的巷道好长、好长，整整用去了我一千年的时光。

下雪了，我想你应该在某一间草庐里。你也许还没有把炭火点着，没有把那一壶酒，靠近炭火烤热。我想，让我找到你吧，让我为你温热那壶酒，斟满你书案上那画梅的笔砚。我就一直走，走在漫天的白雪里。雪地里那深深浅浅的脚窝，一直延绵里了千里万里。除了飞鸟留下的印痕，我没有看到你的踪迹。

枫叶红了，我走到了山顶，看到天空离我好近。一只山鹰张开翅膀，倚着白云朵悠闲地掠过。我翻过一座山、又翻过一座山。我走累了，也渴了，在一条山溪边停下来。这时我看到你在溪水的另一边，背着手，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你一定是在作诗。

终于找到你了！

我涉水而过。我奔跑着，涉水而过。我把我炙热的双唇，吻上你青春的皓齿明眸。

我和你交谈。我看你铺开的画卷，我听你吟诵的诗歌。我梳理你柔顺的黑头发，一根根，都是幸福绽放的味道。

我不愿相信我还属于我自己。我想我应该属于你，属于你的画，属于你的诗。你灵动的笔尖，应该有我的神韵。

你喝的茶水里，应该有我淡淡的体香。你的心尖之上，应该有我曼舞的身姿。我不能和你融化在一起，但至少，我们应永不分离。

我一直觉得，你是我遗落的珍宝。一直觉得，是我不好，是我一千年前把你弄丢了。既然一千年后的某一天，我又找到了你，我就一定会对你好，用我全部的爱，对你好，用我火热的心，对你好。直到，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直到我，忘了我自己。

可是，我又一次把你弄丢了。

这次不是我不小心把你遗落的，是你自己走丢的。是你厌倦了我？还是红尘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站在山顶的视线，看不到山溪的清澈了吧？要不，你怎么就急急忙忙地走散在灯火阑珊？

我决定，不再找你。其实，我知道，桃花开处，在三月淅沥的雨声里，你，就在不远处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