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文/慕云

儿童不辨冲天物，燕子楼空冷月升。

花蕊娇柔轻解甲，君王胆怯愿投诚。

和亲忍辱朝朝似，伏地称臣代代同。

血性男儿当记取，国强尔等是英雄。

二零零九年八月九日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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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并不想真的理解这首诗，各位来访的朋友大概也不会介意花点时间听我讲讲两个古代弱女子的些许轶事吧？

一、花蕊夫人。

后蜀主孟昶年少风流，常为寻找不到美女而闷闷不乐。后来，有一位心腹太监经过明察暗访终于在青城物色到一位倾城佳丽，这位美人不仅体态轻盈、容颜绝世，而且擅长诗词、风流蕴藉。孟昶如获至宝，立即召到宫中，封之为费贵妃。孟昶在位后期生活荒淫，沉湎酒色，不思国政，每逢宴余歌后，略有闲暇，便同着花蕊夫人，将后宫侍丽召至御前，亲自点选，拣那身材婀娜，资容俊秀的，加封位号，轮流进御，其品秩比于公卿士大夫，每月香粉之资，皆由内监专司，谓之月头。到了支给俸金之时，孟昶亲自监视，那宫人竟有数千之多，唱名发给，每人于御床之前走将过去，亲手领取，名为支给买花钱。

然而就在孟昶与花蕊夫人不道流年挟弹骑射，游宴寻诗的时候，中原地区已经“黄袍加身”的赵匡胤却正励精图治。经过不断地南征北伐，随着对手一个个逐渐被剪灭，赵匡胤很快将征伐的目标指向了后蜀。这期间，花蕊夫人虽也多次提醒孟昶不要忘记整军备武，但孟昶却总认为蜀地山川险阻，不足为虑。

宋太祖乾德二年（公元965年）十一月，赵匡胤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率军六万分两路向蜀地进攻。是月，汴梁大雪。一日，衣紫貂裘帽正在讲武堂设坛帐视事的赵匡胤忽然对左右说：“我被服如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士，冲犯霜霰，何以堪此？”即解下紫貂裘帽，遣太监飞骑赶往蜀地赐给王全斌，且传谕全军，以不能遍赏为憾事。于是宋军人人奋勇，十四万守成都的蜀兵竟不战而溃。

孟昶对花蕊夫人说：“我父子以丰衣足食养士四十年，一旦遇敌，竟不能东向发一矢！”乾德三年元宵刚过，见大势已去，孟昶自缚请降，成了北宋的阶下囚。花蕊夫人也成了囚徒，陪孟昶被押解进京。

赵匡胤早就听说花蕊夫人艳绝尘寰且敏而能诗，就召她入宫，让她作诗看看，花蕊夫人不假思索，朱唇轻启道：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二、关盼盼。

关盼盼，本出身书香门第，善歌舞，颇通文墨。因家道中落，沦入风尘，后被徐州守帅张愔纳为妾氏。由于出众的才艺，深得张愔的宠爱。

唐贞元某年，白居易出游徐州一带，张愔久慕大诗人白居易的才华，遂邀请白居易，在家中设宴款待他。席间，张愔让关盼盼歌舞助兴。关盼盼出色的才艺，让白居易叹为观止，因此而写下了“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来形容、描述关盼盼的舞姿。这也算是白居易与关盼盼的一面之缘吧。

两年后，张愔病逝，姬妾们风轻云淡，各寻前程。唯独关盼盼难忘恩情，遂移居旧宅燕子楼，矢志守节，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晃，十年便过去了。

但向来都很悲天惘人的白居易听闻了关盼盼守节一事之时，并没有同情她的境遇，反而认为她既已坚持这么久，何不索性以死殉夫，留下贞节烈妇的名声，成就千古美谈呢。于是提笔作诗，托人转交关盼盼——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关盼盼看到这首诗，大哭一场。她之所以不死，是唯恐别人误会张愔自私，让爱妾殉身，反辱没了张愔名声，所以苛延残喘，偷生了这些年，而白居易竟以诗作讽，逼她殉夫，怎不悲愤？于是，性情贞烈的关盼盼选择了绝食，十天后身亡。但关盼盼死前犹吟着“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的诗句，她以自己高贵的死，回敬了大诗人白居易妄断之下的不理解与讽喻。

而白居易在听闻关盼盼的死讯后亦大为后悔。若干年后，他归隐洛阳香山，心知时日不多，就遣散了侍姬樊素与小蛮，不想她们重蹈关盼盼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