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牛头山

吴毓福

 牛头山，位于池州市贵池区西部牛头山镇，东眺秋浦，北控大江，南毗南泉山，西枕升金湖，素有“贵池西大门”之称。

以“牛头山”而命名的山名，神州大地，比比皆是。而贵池“牛头山”之名，最早出自嘉靖《池州府志》。其志记载：“牛头山，在城西南九十里，濒江，以形肖名。”

 牛头山一带，在明朝嘉靖之前，即属于当时的舞鸾上乡。

“舞鸾”得名，源于辖内有一座姥山；旧志曰，姥山，势如颠鸾，故又名舞山，海拔369米，可谓舞鸾乡群山之母。姥山，突兀于长江之滨，《江防考》：曰母山。 曰姥，曰母，寓含着其初始的本义。正如古人所云，凡土人于山之大者，辄尊曰：曰姥曰母。旧传唐代，姥山之上，曾建有太姆庙。自古以来，姥山，即是令人登临朝拜的灵山。

相传晚唐罗隐，流寓池州时，因慕姥山之神异，曾踏寻姥山，拜谒太姆庙，并留下感慨万千的七言《姆山》诗：“临塘古庙一神仙，绣幌花容色俨然。为逐朝云来此地，因随暮雨不归天。眉分初月湖中鉴，香散余风竹上烟。借问邑人沉水事，已经秦汉几千年。”此诗，在历代池州府志中，几乎都有提及。然而，亦有质疑：“本邑无证，亦不定在池州也。”其实，在与不在，并不重要。正如清代纪昀所云：志书“然流俗相沿，多喜附会古迹，以夸饰土风”。

邑人吕克昌，嘉靖年间，任山东临邑知县。他曾为姥山撰一对联，联曰：“胎分鏊极方舆厚，脉衍鸾乡爽气浮。”此一短联，用典贴切，可谓石破天惊，意蕴深邃。仅十四字，就形象生动地表达了对家乡姥山的无限钟爱和由衷赞叹。

明代诗人宋邦辅，东流人，官居南直隶监察御史，“既罢归，躬耕养亲”，寄情于郡邑山水，写有《登姥山》诗：“晴峰耸日镇江干，乘兴登临亦觉难。四体尽从忙里热，寸心独向险中寒。逶迤练带纵横来，迢递青螺远近攒。指点故园才咫尺，浮云何事竟漫漫。”

清代青阳人吴襄，官至礼部侍郎，曾登临姥山，并作《舞山赋》：“其词曰：尔其灵通帝座，秀孕神州，蟠旋楚尾，峣屼吴头。距石城之巨镇，钟玉斗之仙邱。碧崿纷纶，贵口之孤城入画；奔涛砥柱，湓江之巨浸横流……既津逮以盈编；山亦嵩呼而起舞。”读罢此赋，亦感作者历险穷幽，妙笔生花，斯能使阅者耳目一新，叹为观止。

话说姥山，滨江之南，遥当皖口，自古即是安营扎寨的驻点。明末清初文学家吴非，曾有《姥山砦记》载入志书。

姥山砦，始于南朝宋代陶亮在此设砦。《宋史•邓琬传》记载：“攸之乃率季之……等三万人，诘旦进战，奋击，大破之，斩获数千，追奔至姥山而反。冲之等于湖、白口筑二城，为军主张兴世所拔。陶亮闻湖、白二城陷没，大惧，急呼冲之还鹊尾，留薛常宝代冲之守赭圻。先于姥山及诸冈分立营寨，亦悉败还，共保浓湖。”

南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池州始设雁汊、清溪控海水军。雁汊（古属贵池），古时系彭蠡湖水系，是成片成片相连的河网、湖汊和沼泽，东抵贵池姥山，南达东流八都山，其水域与长江浑然一体。

绍兴四年（1134年），岳飞自鄂州出师抗金，途经池州，驻节雁汊，扎营于姥山，厉兵于宝赛，秣马于水草丰沛的马料湖……岳飞的马，岳飞抗金的故事，千百年来，像飘散不去的云，一直缭绕于姥山之巅，让人仰望，让人叩拜。

牛头山，因其濒江，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长江军事防御基地。自明代始，长江池州段每二十里设一堠（堠：古代瞭望敌方情况的土堡），共有二十四堠；牛头山即是其中一堠。

寻迹牛头山，值得一提的还有一条遐迩闻名的河流，即黄湓河。

光绪《贵池县志》记载：黄湓河，河源有三，一出贵池西溪；一出建德良禾岭；一出贵池鲁祖山，绕于唐田，注于石龙潭，会于沙溪，为黄湓湖，达江口，有镇有渡。明置河泊所。

天一阁藏明代嘉靖刻本《池州府志》地图“皇明池州府总图”标识为“黄湓”，“贵池四境图”标识为“黄湓铺”。

由此可见，黄湓，早在明代嘉靖之前，即设置铺驿，主要承担官府“漕粮”和食盐运输。同时，黄湓铺、黄湓渡，还是明清徽商贸易达于长江的主要通道；因此，当地一直流传有“金黄湓，银大通”的美誉。

清嘉庆二年（1797年）贵池知县周光邻，过黄湓夹，即兴有感，写有《黄湓夹晚眺》：“黄湓夹口暮云深，棹倚空江望远吟。三楚风烟余夕照，二龙苍翠接秋阴。汀芦水落全吹雪，野菊霜迟半绽金。寂寞沙头对渔火，数声哀雁杂寒砧。”

牛头山、姥山、舞鸾、宝赛、马料湖、黄湓等，每个名词背后都蕴藏着一份深深的记忆。

牛头山镇，明清时，属舞鸾上乡；民国期间，属国统区西北办事处。解放初期，贵池县设十二大区，牛头山的长林、宝赛、西埂属乌沙区，杨村、显化属殷汇区；铜源、观山、黄湓、万兴属牌楼区。1957年，成立铜山乡。1958年，改为铜山人民公社。1971年4月，铜源、南泉、杨村、显化，析出，交铜陵市管辖。1984年，恢复铜山乡建制。2001年，铜山乡更名为牛头山镇。2007年，木闸乡并入牛头山镇，从而组建新的牛头山镇。

如今，牛头山镇，池州海螺集团已落户姥山，前江工业园业已初见成效。牛头山镇，正像一头牛一样，用一股牛劲，以耕犁出未来的一片成熟与丰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