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一姐“人鬼情未了”，名旦李梅“再续红梅缘”

曹斌锋

    2015年5月11日、12日晚，由二度国家文化部“文华表演奖”、二度上海戏剧“白玉兰主角奖”、秦腔首位中国戏剧“二度梅花奖”获得者李梅领衔主演的秦腔古代戏《再续红梅缘》推上了舞台，李梅在剧中跨行当分饰李慧娘、卢昭容两角，让秦腔戏迷再次领略了“秦腔一姐”李梅的风采。李梅表演真挚自然、生动细腻，唱腔清亮绮丽，身段柔美利落，在将近4个小时的演出中，她以炉火纯青的演技，准确演绎出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戏剧人物，再次彰显出“秦腔一姐”无可争辩的艺术实力。今天的李梅，对人生的感悟更加透彻，对艺术的领悟更加深邃，对人物的解析更加准确，艺术表现力愈发成熟。此次亮剑，李梅再次带给秦腔观众以强烈的震撼，为陕西父老带来新的惊喜。据说为了人物的每一次出场每一个唱段，李梅与导演韩剑英、编剧西岭雪常常反复琢磨，几度增删，三人中任何一方觉得不舒服即要推翻来过，务求编导演全票通过。比如最后一场中，本来作为尾声可以从简从快，但是李梅排练时始终觉得不过瘾，少点什么，没有高潮，坚持要求再加一段中心唱段。编剧非常为难：故事到了最后，该讲的话都讲完了，该抒的情也都抒过了，还能怎样煽情？西岭雪接连写了三稿，但是李梅都觉得不够，虽然也说不清哪里不到位，但就是不满足。春节前夕，李梅与西岭雪赶到北京与导演开会，仍然对这段觉得不满意，但又拿不出具体想法，编导演在这个地方都卡住了，反复商议几次后，只得说先放一放。半夜时，西岭雪忽然来了灵感，爬起来把唱词一气呵成，推醒李梅看剧本。李梅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就是这种感觉。” 后来演出时，每次唱到这一段，全场观众就为之震动，高声叫好。而《再续红梅缘》中的几个唱段也在短时间内不胫而走，比如第一场最抒情的“桃花红，柳丝牵”，最后一场的“我愿等他到百年”，都在几天内就被戏迷广泛传唱，甚至已经在网上有了卡拉OK伴奏。

   《再续红梅缘》是为李梅量身定制的一部超大剧目，由知名女作家西岭雪编剧，国家一级导演韩建英导演，省戏曲研究院小梅花秦腔团以青春靓丽的强大阵容倾情演出。它以明朝周朝俊的昆剧本《红梅记》为底本，借鉴了京剧、越剧、川剧等不同剧种有关《红梅记》、《游西湖》、《李慧娘》，尤其是唐涤生版粤剧《再世红梅记》的精华部分，故事结构双线并重，讲述了两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李慧娘与裴瑞卿青梅竹马，却因父母双亡被舅父卖与权相贾似道为妾。洞房之日，随贾似道游西湖，断桥下重逢裴生，相见而不能相从，遂望其背影脱口呼出“惜哉少年，美哉少年”，却被贾似道听见，因妒生恨，将慧娘一剑刺死，埋尸红梅阁；之后，裴瑞卿巧遇长相与慧娘一模一样的花农之女卢昭容，昭容对其一见钟情，自愿以身相许，裴生因心系慧娘而婉拒；偏值贾似道亦听闻卢昭容美貌，下聘强娶，昭容决意装疯拒婚，裴生仗义相助，却被贾似道识破机关，将两人分别关押，并派家丁廖寅杀害裴生；李慧娘冤魂不散，向判官求得阴阳扇，回到红梅阁救下裴生，欲救昭容时，方知昭容因误会裴生已死，竟然自缢相殉了；最终，判官权情做主，令慧娘魂魄与昭容尸身合二为一，还阳与裴生共结连理。正所谓“红白梅花一样春，碾冰为骨玉精神。留得红梅花树在，借得白梅一缕魂。”该剧保留了秦腔《游西湖》中《鬼怨·杀生》的经典桥段及“吹火”绝技，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剧本取材角度新颖，立意奇巧，对白雅致，唱词优美，剧情寓意深邃，虚实相生，曲折离奇，引人入胜。剧中，尽管两个人物对裴生都是一往情深，对代表了黑恶势力的贾似道都充满了不畏强暴的反抗精神，但大家闺秀李慧娘的典雅端庄，矜持痴情，小家碧玉卢昭容的善良正直，活泼机灵，均被李梅刻画得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真实可信，颇为感人。这部观赏性极强的大戏登上舞台，不仅将进一步拓展秦腔剧种的表现力，也成为李梅沉潜几年之后努力寻求突破口且再度惊艳亮剑的一个标志。

    人称 “秦腔一姐”的国家一级演员李梅为全国人大代表，陕西省政协委员，陕西剧协副主席，现任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艺术总监。她主工正、小旦，从艺已长达30多年。先后领衔主演《杨七娘》《留下真情》《迟开的玫瑰》《王宝钏》《大树西迁》《苏若兰》、秦腔电影《寒窑记》等剧目，塑造出了一系列光可鉴人的艺术形象，为陕西艺苑不断增添着奇花异香，是秦腔剧种当之无愧的标志性人物之一。李梅曾无数次荣获国家级大奖，被评为中国秦腔“四大名旦”之首。从艺30年来，李梅精品不断，这次更是一身饰两角，全新演绎秦腔经典大戏李慧娘，更名《再续红梅缘》，全戏长度4个小时，一次创造了秦腔演出史上的两项纪录。李梅在这部戏中，同时饰演李慧娘与卢昭容。其中慧娘以青衣扮相出现，初而幽婉贞静，继而刚烈痴情；昭容则以花旦行当演绎，灵巧活泼，聪明急躁，一出场即深得观众喜爱。有趣的是，很多观众直到离场还在猜测争论，两个女主角是不是同一个人扮演的，因为反差实在太大了。两人一静一动，一人一鬼，各自不同的性格、心理，尤其对于裴瑞卿感情的不同表现，李梅都做了非常深入而生动的刻画，绝不让人物只停留在表面。当初，李梅为这部戏命名《再续红梅缘》时，本来有3个含义：一是故事根据明朝周朝俊《红梅记》重新演绎；二是两女主角双线发展，借尸还魂，再世姻缘；三是李梅16岁登台即靠《红梅阁》一举成名，如今磨砺30年，全新演绎，可谓再续前缘。李梅在该剧中挑战了两项高难度“穿越”，即跨行当分饰两角和跨剧种演绎《装疯》。一个是静如秋月的青衣李慧娘，另一个是“灿如夏花”的花旦卢昭容，她以炉火纯青的演技，准确演绎出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戏剧人物。不仅如此，在《装疯》一折中，李梅扮演的卢昭容装疯卖傻，一会唱京剧，一会“穿越”成河北梆子，最后又转唱黄梅戏，这样跨剧种的演唱几乎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博得观众叫好声不断。

秦腔一姐——李梅

李梅在《再续红梅缘》中饰演李慧

李梅在《再续红梅缘》中饰演卢昭容

《再续红梅缘》海报

李慧娘：（唱）怎舍你痴心空抱相思爱？

裴瑞卿：（唱）怎舍你孤魂独自归泉台？

李慧娘：（唱）从此后人鬼殊途难相见，

裴瑞卿：（唱）只望你芳魂夜夜入梦来。

李慧娘：（唱）须记得清明重阳一杯酒，

裴瑞卿：（唱）可怜这天上人间两徘徊。

李慧娘：（唱）幸有那，卢女与我同相貌，宛如梅花对镜开。

裴瑞卿：（唱）昭容虽好不是你，我心中只把慧娘爱。

李慧娘：（唱）相逢已遂平生愿，不复冰心惹尘埃。

裴瑞卿：（唱）愿将此心誓明月，守得红梅待花开。

幕后合：（唱）今生无缘期来世，守得红梅花儿开。

《求判官：我愿等他到百年》

可怜他孑孓独立形影单，

孤雁声声唳九天。

可怜他方才离得虎狼穴，

转眼又失凤鸾伴。

可怜他堂上双亲盼归早，

谁人服侍老椿萱？

可怜他朝啼暮怨相思苦，

春怨秋悲度残年。

世途行来多歧路，

步步为营太艰难。

求一声判官爷你心慈善，

怎不肯把好人多眷看。

若是昭容得生还，

嫁得裴生两周全。

他二人夫唱妇随画眉欢，

我慧娘纵在泉下也心安。

幽冥异路遥相盼，

盼得来世续前缘。

他若活到九十九，

我愿等他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