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度——目标（小小说）

    这里是国境线。当然，不是您在地图上所看到的朱红色虚线——而是一条掩映在密林里的恬静而安详的小河，河面不足一鬃索宽。

    他们的家就在国境线附近。因此，他们常到这条小河边看——他们就是饮用这条小河水的。

    方才他们饮马的时候，发现树林里栖息着几只松鸡。此刻，他们掂着一支小口径枪赶回树林里来了。按规定，当然在国境线附近是不许鸣枪狩猎的，不过，八百米以内还可以使用小口径步枪。

    还好，松鸡还在。他立即子弹上膛，选择了一个十分有利的角度，举枪瞄准了……

    “喂，我说最好还是从那个角度上开枪的好，那样万无一失。不然……”

    他回过头来，伙伴正指着界河的岸边。

    他本来确信自己的枪法，但还是怏怏地收起枪，猫腰悄悄朝界河边上移去。茂密的草丛在他脚下窸窸窣窣地摇曳着，仿佛在暗暗地预祝他成功。然而就在这时，那几只松鸡似乎觉察到他的意图，扑楞楞一下飞了起来，越过界河落在了对岸一棵白桦树上。

    他用不着猫腰了。

    他挺起身子，怔怔地望了一会儿那几只眼看到手的猎物——现在距离也不超过五十米，完全在射程以内，可是他不能再射击了。他不明白，一刹那间，为了万无一失，竟然变成一无所得了。

    他终于悻悻地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

    密林中的小河，依然在安谧地流淌……

本人这篇小小说原载《小说界》1983/2期；

《小说选刊》1983年7期转载；

后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本人小说集《哦！十五岁的哈丽黛哟……》；

《读者》2006第21期“卷首语”；

网上也有，但多有错别字，在此订正，以方便网友和读者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