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39——42）

作者：祝发能

39

父母、妻儿、朋友、牛马、镰锄

经书、香火、人心、供果、山河

十万条鱼儿欢跳着涌向他们

一千棵树有了一万种水灵灵的姿色

一天  转身就没了 

我用旧了的自己还在酒里漂泊

佛画完一朵白莲就对我下手

先解剖我的木鱼  再解剖我的掌纹

这时  牛衔着一根青草

狗衔着一块骨头  猫衔着嚎春的狂叫

当我把我插进笔筒 

文字安睡  宣纸般的大地上 

一根看不见的白发在喊救命

这的确意味深长  月亮刚剃过的下巴

慢慢平静下来了

40

用闭眼的方式拒绝战争

男人的手上已没了武器

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食指和中指  鬼鬼祟祟

抚摸没有配过对的石头的躁动

感动乳房的那个部位却安静下来

散发刻骨铭心的美 

此刻  躺在草丛里是多么的幸福

像两只蚂蚁 

一只用弹弓打灭了几个萤虫

该暗的地方暗了  该亮的地方

依旧亮着  身体的鞭痕渐渐灼烫

仿佛春天的一缕幽香  爬向胸口

喔  千万千万要尽力想象 

因为  一睁眼就什么都不见了

41

孩子帮我扯走一根白发 

我就啊一声

额头跑出一根皱纹一句哲诗

如此一丝一丝抽走我的命

人生的痛处  我也没有踩刹车

无非多添一点回忆  而已

今天  闪电扯出了我的一个心颤 

树指尖的蝉  一直为我弹唱 

医治好了隔壁一只老鸟的耳朵

不久  暖流积满了一个脚窝

成了一只蚂蚁囚渡的汪洋

我剩下的黑发  飘荡落叶的背影

42

阳台多么安静  夕阳撞了西山尖

头破血流  很快流尽了果实的甜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可有时  一抬头  却撞见了昨天

它像一条无眠的大河躺在我的臂弯

心跳鸥起鸥落  摇曳的点点渔火

自信而慈祥地注视着我

和蹲在田埂上看稻子长势的人

我们是稻子的坟墓  它愿不愿意 

都得成熟  让我们吃  鸟也吃  

岁月  张开嘴吧  我是您的早餐